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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正事,許砳砳就彎下身趴在沙發靠背上,笑瞇瞇地對姑媽說:“您現在沒有在用手機吧,先把手機借我一下吧?!?/br> 姑媽狐疑地和許砳砳拉開了距離:“你要干嘛?!?/br> 盡管她和許砳砳可以沒大沒小地相處,但是手機這種非常私人的東西,可不處于共享的范疇。 許砳砳鄭重地起誓:“我絕對不是想窺探你的隱私,我只是想……” 姑媽瞇起眼睛:“想什么?” 許砳砳無法說清楚,竭力解釋道:“我的新號現在沒有加上某個好友,這個人是我們的共同好友,而且就算我想加,對方也沒法加上我當好友,所以我才想借你的手機發消息……” “我們的……共同好友?”姑媽疑慮更深了,她可能有所猜測,想套許砳砳的話繼續縮小范圍,“是我哪個微信號的好友?私人號還是工作號?” 許砳砳如實回答道:“……都有?!?/br> 姑媽大概是誤以為許砳砳說的共同好友是他爸或他媽,大大方方地從包里翻出另一只登陸著工作客服號的手機,遞給他:“拿去拿去?!?/br> 當初加了姑媽兩個微信號還是被逼的,如今對于許砳砳而言反而是意外之喜。姑媽的微信工作號非常人工客服,朋友圈只有轉發鏈接和友情宣傳,沒有任何涉及到私密的東西。 許砳砳甚至一接過手機就在琢磨著要怎么把姑媽這個微信號騙到手。 他捧著手機在一旁坐下,抓緊時間給原初發消息。 雖然后知后覺妖界與現實世界的流速不同,可許砳砳現在絕對不能給原初發消息說諸如“別等我了”這一類的話。 許砳砳也只能以平常心對待,他給原初發了消息。 說,「又讓你等太久了」,這一句還挺像戀人之間,約會遲到的那一方的口頭禪,只是許砳砳總在遲到,他沒法不遲到,一遲到就是四年; 說,「但我下次還是會遲到的」,這句話則更像是理直氣壯地耍賴,只有恃寵而驕的人才有這底氣耍賴,滿心滿意寵著對方的那個人應該會無奈,可是許砳砳只是無奈地闡述著恃寵而驕的事實。 許砳砳繼續給原初發了好多無關緊要的話,比如說他很后悔沒有跟福先生定制骨灰沙漏,比如一聽見他定制的是骨灰沙漏的時候,第一家店還嫌“晦氣”不肯接他的單,再比如說他主動約見他的mama。 許砳砳一個人對著備注名為「青春期叛逆小孩」的微信號自言自語了半小時,直到姑媽的客戶發來消息,而姑媽點的燒烤外賣也到了,許砳砳這才不得不中斷他的跨時空對話。 許砳砳次日回學校,他是轉校生,班上的同學不僅都是生面孔,還都是本該比他低了一級的學弟學妹們,這也讓許砳砳的社交熱情大打折扣。 但是許砳砳的臉長得不賴,這讓他能更輕易地得到異性的好感,而同班的男班長對他也比較照顧,聽許砳砳說開學第一天就丟了手機和新書,班長立即熱情地代他跑了一趟學校倉庫,找相應的負責老師詢問新書的庫存。 課間鈴聲響了一會,許砳砳托著下巴,眼看著班上的同學,有的人在閑聊,有的人埋頭刷題。 還有的同學主動找他搭話,說他的名字很有趣,問他曾經讀哪個學校,還有的男生上來直接開口“砳哥”,還要分享零食給他。 周圍的所有人,他們鮮活鬧騰,似乎都比許砳砳想象中的更友好。 許砳砳忽然就覺得,在這里度過接下來的一年也還不錯。 就是……那位在開學第一天就沒收了他耳釘的教導主任,一在教學樓道里遇見許砳砳就逮住他道:“你的三千字檢討呢?昨天怎么還沒交過來!” ——許砳砳直到這時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來,他開學第一天就跟這位主任頂嘴,把主任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不僅被沒收了耳釘,還被勒令要寫三千字檢討書。 結果許砳砳只記得這位教導主任粗獷的野生眉,壓根不記得三千字的處罰了。 這是許砳砳開學的第三天,卻是他第二次光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嚴格來說,他第二天請假沒有來學校,所以許砳砳上學兩天達成二進辦公室的打卡成就。 …… 周日下午,許砳砳在客廳刷高考卷的時候,兩只傻狗一直在給他搗亂,許砳砳起先還會提醒自己要微笑,要記得“冠軍”二哈對他的恩情,比山還高,比海還深,許砳砳堅持了半個多小時,在“冠軍”跳上沙發趴在許砳砳的后背,騎到他頭頂上的時候,許砳砳一忍再忍忍無可忍,還是把這個不孝子掀開了。 也在這個時候,許砳砳收到了姑媽的消息,姑媽先發來一個定位,還說「四點過來這家冰品店」。 這是他隔了一年后再次見到他的mama。 午后細碎的陽光透過櫥柜玻璃撒在二人座的圓桌上,他的mama穿著一身改良版的薄荷綠旗袍,挽著頭發,臉上畫著精致的妝,清新素雅,溫柔恬靜,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 只是,或許是許砳砳才在子午花的夢境里看過更年輕的她,再見mama時,他才發現他的mama好像滄桑了不少,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即便畫著妝也無法徹底掩蓋她眼下的疲憊。 而他,卻還沉浸在mama一直年輕漂亮的夢境里。 姑媽也在店里,她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跟許砳砳的mama隔著三四桌的距離。她擔心他們母子見面會起沖突,卻又想留給他們更多獨處交心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