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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砳砳一開口,四大妖靈頓時就炸開鍋,個個呵斥許砳砳“只配回答吾王的問題”,“不配向吾王提問題”。 ——這大概是萬耀殿自古沿襲下來的傳統禮儀,而許砳砳只是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他當然不太適應這里的生存條例。 許砳砳又是緊張地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原初的目光由遠至近,落在許砳砳臉上,可卻又像是游離在他的臉之外,看著光源在許砳砳臉上留下的輪廓陰影。 原初的臉上沒有情緒,淡淡道:“影子只是忠于光亮的叛徒?!?/br> ? 許砳砳聽得一懵,脫口而出道:“???” 原初微微側下頭,燦金的眼瞳始終淡淡地看著許砳砳,淡淡地闡述原因:“光可以控制得了影子,而我控制得了光,但是我只能通過控制光源來改變影子的變化?!?/br> 許砳砳聽得似懂非懂。 而原初說得理所應當:“法則決定我只能是全知全能,只要是我想做的事都要做到?!?/br> 許砳砳的腦回路跌跌撞撞地繞了好幾圈,才勉強自己的思維模式與原初的腦回路接上軌。 原初那句話是: 影子是忠于光亮的(你的)叛徒。 所有沒能如原初的所愿進展的人、事、物都不應該存在。 許砳砳從原初莫名其妙提起的莫名其妙的話中聽到了危機感,他梗著脖子,頭鐵地挑明原初的話外音:“……你想要做什么?” 原初一雙燦金色的澄澈眼睛里倒映出許砳砳的身影。 許砳砳沒來由地被他盯得很緊張,底氣不足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在后退,原初則往前,直到許砳砳退后兩步跌坐在黃金王座上。 原初銀發朱唇,生得比萬耀殿還更「富麗堂皇」,下薄唇赤紅色的唇釘和耳朵金光燦燦的耳釘都太過耀眼,他微微彎下腰,左手撐在黃金王座的扶手上,他在許砳砳眼睫顫動的淺淺眸光中伸出右手,拇指指腹輕輕揉按在許砳砳的眉心。 觸感冰涼。 許砳砳的眼睛一顫。 原初垂眸,他的拇指指腹滲出絲絲縷縷的黑金色的妖氣,黑色的流體態霧氣被微微閃爍著光芒的金屑裹挾其中,鉆進許砳砳眉心。 許砳砳所感受到的驚愕大于恐慌,他無力抵抗,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感,只覺得意識海里有一個原本是由他主導的“鎖”松動了。 原初說道:“他們保護不了你的?!?/br> “……” 直到許砳砳的腦子沉浸在舒緩放松的狀態下剛回過神來,他才反應過來原初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四大妖靈。 等許砳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與他簽訂平等契約勞務合同的四大妖靈已經在他松懈之時的“被動”的“主觀意愿”之下接觸了契約。 同一時間,四道流體態的妖氣爭先恐后地從許砳砳的額間“逃竄”出來,化作四團模糊的人形霧氣,齊齊伏跪在地上,朝原初行了最高跪禮。 許砳砳的眼睛瞪得老大,四大妖靈都被原初剔除到體外,曾以“初初”的身份給予許砳砳的饋贈被原初收了回去。 原初背對四大妖靈,只留一個背影接受了四大妖靈的伏拜禮。 沒了四大妖靈護體,許砳砳現在連給他連麥壯膽的場外觀眾都沒有了,只剩下繳械投降的份。 許砳砳連喘了幾口大氣,抬頭對上原初的眼睛。 原初眼睛一眨,淡淡道:“上次過于匆忙,沒有準備禮物,今天得補上?!?/br> 許砳砳聽得心驚膽顫,內心掙扎,住在他心里的兩個小人互相鼓勵對方快開口拒絕原初的禮物啊,可是雙方都太慫,許砳砳沒來得及開口,原初自顧自地執起許砳砳的手,一把將他從王座上拉起來,許砳砳的身子受外力作用而朝前撲過去,眼看著要撞進原初胸膛里,許砳砳趔趔趄趄地反手抓住原初的胳膊,勉強穩住了。 他與原初貼身并立,發現,原初不僅比他高了小半個頭,連手臂肌rou都比以前結實許多。 許砳砳轉過頭,看著原初的側臉,依然是初初那張精致得不像話的厭世臉,自從原初恢復黃金瞳,“畫龍點睛”之后,這張臉比初初更精致,也比初初更厭世。 許砳砳抓著原初的手臂,掌心下傳來的體溫很冰涼,也讓許砳砳瞬間清醒了過來,當即松開了手。 原初現在在妖界里呼風喚雨,安枕無憂,許砳砳無需再擔心他了,可他也不再是那個瞎了眼,肩膀單薄卻總是義無反顧地站在許砳砳面前的少年了。 許砳砳放開了原初的手。 原初不解地低頭看了許砳砳一眼。 同一時間,周遭的景物又是一晃,空間像經歷過被扭曲摧毀又重建的過程,許砳砳原地等待,周圍的宮墻消失于平地之下,他所站的平地又累疊成高臺,光影交錯變換間,也不過是一眨眼,許砳砳恍然發現自己再一次站在了斗獸場的貴賓席之上。 上一次的相親大會以爭奪他為借口的廝殺場面給許砳砳留下陰影,所以當他聽到原初說“給你準備的禮物就在前面”時,許砳砳要再三遲疑,提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往前再跨五步,許砳砳就能看到原初在斗獸場里為他準備了什么。 會是被困在萬耀殿的人族新娘和今日同行的親衛嗎? 或是當初為救他而被迫留在萬耀殿的終南洞鄰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