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頁
神武龜道:“冤屈未必是真有,但賣慘可是實打實的?!?/br> 許砳砳在不白城城外就已和李公豹分別,他獨自一個人,背著雙肩包和一對刀劍,在城門口攔住一隊正在出城的十人小隊。 許砳砳奇異地盯著他們看,他們的臉上戴著一個類似于澳大利亞鵜鶘的面具,鳥喙又長又尖,嘴的尖端鋒利無比,鳥喙面具呈粉紅色,兩個人面對面站在一起交流,之間的距離也保持約一臂之距。 許砳砳曾在終南洞十三號房的閣樓上看到這種面具,這面具也是蜈蚣精生前的藏品之一。 那十人小隊杵在城門后,時不時從城墻后面伸出腦袋打探城門口的安危,他們受命于不白城城主,為了尋找流落在外的人族先知而需出城,可他們都害怕一踏出不白城就要遭受妖怪的迫害。 他們此時也都看到了許砳砳。 許砳砳曾在好夢鎮上經歷過無法自證是人族先知身份的遭遇,而屠龍刀和斬魔劍就是先知的身份象征。 十人小隊一碰見許砳砳,十雙眼睛在第一時間就齊刷刷地落在許砳砳的背后。 “是屠龍刀和斬魔劍!” 有人抬高語氣如是說道。 十人小隊旁邊停著兩輛重型越野車,其中一位頭兒正抓著車把要上車,一聽到手下的說話聲,他猛地扭頭,犀利陰狠的目光透過鳥喙面具的眼睛空洞掃視到許砳砳,兩條腿穿著黑色的工裝褲和黑皮靴,他穩重地跳下車,朝許砳砳走過來。 許砳砳的目光注視點始終落在那男人臉上尖利的面具。 男人健步如飛地走到許砳砳的面前,強壯魁梧的高大擋住了許砳砳向前進的去路。 他手臂一抬,扒下面具,露出一張粗糲的臉龐,約莫四五十歲,臉上刻著歷經歲月風霜的滄桑紋路,額角有刀疤,嘴上咬著一根煙卷。 男人一雙銳利的鷹眼盯著許砳砳,與額角的刀疤連在一起的斷眉一掀,問:“你,是人族先知?” 許砳砳目光堅定地和男人相對視,心里隱約覺得有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與男人同行的另外九名普通人族跑上前,以中年男人馬首是瞻,紛紛將面具扒至頭頂上,上至三四十歲的成年男壯年,下至十幾二十歲的青年人,他們看向許砳砳的目光之中既帶著探究之意,也摻雜好奇、敬畏、懷疑等多種復雜的情緒。 與他們做對比,許砳砳才覺察出領頭男人身上有何異樣:他對許砳砳既不好奇,也不打量不探究。 哪怕見到許砳砳臉上貼著繃帶的傷口也不感到奇怪。 仿佛人族先知不過爾爾,他見得多了,并不算稀奇。 而人族先知也從未再給他帶來任何驚喜。 許砳砳原以為,人族先知應該在人族主城中享有極高的地位,可如今看來并沒有。 畢竟根據許砳砳途經好夢鎮的遭遇來看,其他散落在外的人族聚集地里,人族先知始終只是一個傳說,外面的普通人族終其一生都很難遇見一個先知,所以曾在百年前出現過并給予他們幫助的名為「米其」的大人物,被他們供奉了起來,「米其」二字是最后的信仰。 人族先知絡繹不絕地被召喚了過來,又前仆后繼地死去。 隨之一同死去的還有主城人族們的信仰。 戴著黑皮靴的魁梧男人咬著煙嘴兒,抖落一地煙灰,他揚起了下巴,招呼道:“跟我上來,我現在帶你去城主的主城里?!?/br> 男人的寬下巴點了點旁邊的越野車。 許砳砳點頭道:“有勞?!?/br> 男人的九名手下分立兩邊,為許砳砳和他們的頭兒讓道。 許砳砳坐在副駕駛座,那位中年男人為他開車,單獨送他去不白城主城。 越野在主城的青石板磚上碾過。 男人一路沉默,許砳砳也不自找話,自顧看著車窗外面。 人族主城的建筑群風格類似于現代的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筑,對許砳砳而言不存在記憶點。 途徑遇到的人族大多都生活得怡然自得,婦女們三五成群聚在城中小道的陰涼處擇菜閑聊天,年齡相仿的一群孩童笑著鬧著互相追打玩鬧,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坐在大樹下納涼下棋。 他們的生活很安逸,但都戴著同款面具,只是鳥喙面具的喙尖長短不一,打鐵村雖然也是類似如此的圖景,但仍遠遠不及他們怡然自得,更別提好夢鎮了,不白城居民的現狀,與成日擔驚受怕的好夢鎮形成鮮明對比。 換個說法,好夢鎮的鎮民尚且還在為了求“生存”而不惜一切代價,而不白城的居民卻已然在過“生活”。 途經還看到一對情侶手挽著手路過,他們之所以在人群中脫引而出,吸引了許砳砳注意,是因為他們臉上戴著的面具與其他人不一樣,許砳砳分辨出,兩人的面具類似于麻雀和和平鴿。許砳砳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面具,鳥嘴在鼻子的位置,露出了嘴唇和下巴,看得見他們交談時唇角露出愜意的微笑。 可路人看到他們都避之不及,指指點點。 見許砳砳好奇地打量著那對情侶,開車的大漢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車子在城中的噴泉廣場停下。 許砳砳一下車就看到,在一座盛放的蓮花形狀的巨型噴泉前面,屹立一尊象牙白的雕像。 領路的中年男人甩上車門,紫紅色的厚唇一撅一吐,把燃盡煙卷的煙蒂吐在地上,黑皮靴踩上去,一碾,他對許砳砳說道:“跟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