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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砳砳靠手臂支撐著上半身,后仰著的姿勢實在太難受,他索性放手,直接讓自己躺平在床。 然后—— 以他平躺的姿勢剛好就看到了,初初剛好滾動一下喉結。 緊接著,還有一股不知來處的清冽冷香,朝著許砳砳洶涌而來…… 許砳砳皺了下鼻子,吸了一口冷香。 這香味很冷,很淡,但侵略性十足。 初初則是有點慌張,連忙揮了揮手,想將空氣中的香味揮散。 許砳砳:? 初初此時正趴在許砳砳上方,他慌慌張張地舉起一只手扇風,上身一個不穩,就趔趄了一下,整個人趴倒在許砳砳的身上。 初初的發梢掃過許砳砳鼻尖,許砳砳偏過頭去,在初初的肩頸處清晰地嗅到了一陣冷香。 初初生怕壓到許砳砳,連忙支起身,嘴唇抿著舌尖,小心翼翼地看了許砳砳一眼,小聲解釋:“我還不太能控制變化成不同形態的時間,和……” 初初沒再往下說。 許砳砳剛想開口。 這時,窗外傳來雞鳴聲,有腳步聲走近,接著傳來敲門聲。 墨綠色的鐵門被敲擊時,還有余響。 許砳砳本以為是駱主任,結果是李公豹的聲音傳了進來:“砳砳先生……你醒了嗎?要一起去鹿幾醫生的診所看看嗎?” 唐四娘的尸體還停放在鹿幾的小診所里,卻一整夜都牽系著其他十一戶鄰居的心。 許砳砳皺了下眉,應了一聲:“剛醒,我馬上就起床,麻煩你等我一下?!?/br> 李公豹應道“好”。 許砳砳又轉過頭,只瞥了初初一眼,初初就連忙從他身上下去。 許砳砳起身簡單收拾一下,他習慣性地拿起香水瓶,往身上噴了一下的瞬間,他又反應過來,現在整個終南洞都已經知道他是人類的身份了,再噴這所謂的“雌性發情激素”也沒有意義。 許砳砳又把香水放了回去。 他從衛浴間出來,又看了一眼初初的腳。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初初光腳踩在地上,兩根平直的腳趾頭大拇指還貼在一起搓了搓。 許砳砳問:“你變成人形自帶衣服,為什么沒有鞋子?” 初初不太確定地回答:“因為我平時好像都不用走路?!?/br> 許砳砳:“……” 初初的確是不用走路,因為平時都是被他抱著的。 許砳砳生怕初初接下來就要引申到“你為什么現在都不肯抱我出門了”這種無理取鬧的話題,他連忙走過去打開房門,只見李公豹抱著黑貓正站在小牧場的籬笆墻旁邊,回頭看到許砳砳便說:“砳砳先生……要一起過去了嗎?” 許砳砳點頭:“走吧?!?/br> 初初從門后走了出來,灰蒙蒙的眼睛朝李公豹的位置瞥了一眼,趴在李公豹懷里的黑貓頓時就嚇得炸毛,凄厲地“喵——”了一聲,使勁地往李公豹的臂彎里鉆。 初初一回頭就主動去牽許砳砳的手,許砳砳為了照顧他的眼睛,任由他拉著。 許砳砳和李公豹一起去六號房的鹿幾小醫生家,他們到時,其他鄰居也早都聚集在這間小診所,一見許砳砳手里拿著錐劍和鋸刀,頓時嚇得不住后退。 許砳砳現在站在這群妖怪鄰居們的面前,立場也有些尷尬,鄰居們對他避之不及,卻又不敢直接表態趕他走。 昨晚迫于日暮降臨,鄰居們把唐四娘的尸體和完全喪失戰斗力的荷花精搬到了鹿幾小神醫的診所里就各回各家,這天一亮,他們就都匆匆跑來鹿幾小神醫的小診所悼念唐四娘。 鹿幾小神醫的診所小廳里放著兩具尸體: 唐四娘的尸身和尸首已經被鹿幾小神醫重新連接了起來,脖子的連接處裹著厚厚的一圈醫用紗布,她臉上的臟污也都已經擦拭得干干凈凈,嘴里的血污也已清理掉,她的嘴唇蠟黃,再沒了鮮活的顏色。 另一具尸體則是Ovary保護協會的荷花精,鹿幾小神醫按照駱主任的吩咐喂她喝毒。她平躺在地,雙手置于胸前,十根手指緊緊擰在一起,指甲縫里都掐出了泛黃的莖液,莖液已凝固,她的表情卻又很安詳。 許砳砳站在唐四娘的尸體旁,靜默地看著唐四娘安詳的睡顏,他的內心如一譚死水那般平靜,不起風,也興不起一圈漣漪。 許砳砳把他帶過來的錐劍和鋸刀一并放在唐四娘的尸體旁邊。 許砳砳沒有對唐四娘說“對不起”,而是真心實意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謝謝你?!?/br> ——謝謝你,用你的性命護我周全。 織織姑娘和寡婦A姐妹倆抱在一起,坐在唐四娘的尸體旁邊泣不成聲。 牛嫂趴在牛哥的肩頭抹眼淚,其他的妖怪鄰居也都黯然神傷。 鄰居們商議著要將唐四娘的尸體送回她的十號房,那里滿屋都是她最愛的蘭花香。 雌性鄰居們聞言又是淚如雨下。 蘭花螳螂生于春夏,死于秋冬,便是與當地蘭花同生長周期,同生共死,可如今,唐四娘屋里的蘭花還香飄四鄰,唐四娘卻死于非命…… 許砳砳見過唐四娘最后一面,他牽著初初的手,當場和鄰居們說:“Ovary保護協會應該可以根據我手上這個印章來定位我的位置,我決定今天就和初初一起離開終南洞了?!?/br> 許砳砳身上帶著Ovary印章,他就是一個活靶子,他也有想過削皮剜rou,剜掉印章,但以他現在的體質連細小傷口都好不了,更別提剜rou了,為今之計只能盡快離開終南洞,并抓緊時間成為「獵妖人」,以求能有自保之力,甚至是保護旁人的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