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少主,時姑娘說的是,她對我們姐妹是真好,大伙才會心甘qíng愿的為她做事??此麄冞@甜蜜斗氣的模樣,繡娘在一旁捂嘴偷笑。方才她還覺得凌少主比起許遜,太過冷峻了,她瞧得出少主明明對時姑娘掛心的很,卻不愿說。 這會見了時姑娘,才總算有幾絲人氣了,瞧著就像個大男孩。怎么都想不到,他竟是領導凌申軍的一方霸主。 你把廷鑫拋下了?這不是ròuròu想要的結果,她來薊都是為了幫他的,不是連累。 沒有廷鑫了,凌申軍被義父帶去了塞北。何況,失了廷鑫未必就是輸,我和義父研究過,死守著固步自封未必好。之前太急功近利,算來,凌申軍尚還沒有拿取天下的能力。原先是想送座城給你的,現在沒了,所以來問問你,還要不要跟我走。若說從未在廷鑫和ròuròu間掙扎過,那是假的。他甚至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明知是虎xué,ròuròu還是要闖。 直到這些日子許遜四處打探消息,當得知ròuròu暗中陸續收買了不少將士,如法pào制了他當日的舉措后,他多少有些明白了。說什么陪老爹找娘親,也不過是借口,終究她是為了他。誠如他,廷鑫是何等重要的一座城,失了又怎會真甘愿。 愣了些會,ròuròu突然噴笑出聲,低喃了句:廢話。 我還以為你樂不思蜀,準備待嫁了。 話音剛末,鐘樓處敲響了亥時的鐘聲,ròuròu微勾唇角,是啊,是挺樂不思蜀,還不快帶我逃,等離開了薊都,我好好告訴你,這些日子我是怎么樂的。 凌玨塵實在很想和她大吵一架,心里憋得難受的事太多了??梢仓喇攧罩笔鞘裁?,只好繼續硬吞下沸騰的酸意,先逃離薊都才最重要。 第三十一節 與其說是玨塵帶著ròuròu逃,倒不如說是ròuròu帶著他逃。他幾乎開始后悔跑來薊都了,看這丫頭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就算他不來,她一樣能全身而退。 ròuròu的房間位于二樓,窗外是一大片的竹林,她早就做好了繩索。底下還有不少將士埋伏著接應,都是她之前日日待在繡坊里頭的成果。 瞧見ròuròu得意洋洋的沖自己揚了下眉,玨塵輕拍她的頭,嗤笑出聲:你以為念修是傻的嗎? 那你是假的嗎?ròuròu并不認為靠她一個人的力量,當真能逃出薊都城。 就算董錯替她設定了極周密的計劃,但ròuròu原先來薊都時,只想著替玨塵招攬些將才就好。凌申軍停在廷鑫裹足不前那么久,ròuròu認定玨塵是在顧念兵力的懸殊??伤趺匆矝]想到,念修會在這時候添亂,突然就說要娶她。 千算萬算,終究,她算計不了念修。 念修睡了。見那兩人似乎又有要吵起來的趨勢,偷溜出王府,特來襄助ròuròu的董錯趕緊拉開話題。晚膳時,他在念修酒里下了藥,足夠讓讓他昏睡一宿的。 ròuròu剛想朝董錯比個贊賞的手勢,可他們才饒出竹林,前面沖天的火光就讓她笑不出來了。剛才還堆在頰邊的輕松,被硬生生的扭曲成了抽搐:那那邊那個人是誰?莫非他睡醒了,起g吃宵夜嗎? 有個詞叫百密一疏。董錯也很無奈,但現在不是焦躁惱悔的時候,他只好故作輕松的攤了攤手,苦笑著說。 還有個詞叫白癡一世呢!邊咒罵著,ròuròu邊卷起自己的裙擺,這姑娘家的裝扮實在礙手礙腳。她總算知道念修做什么要把她所有衣裳都藏起來了,原來就是看透了她折騰不來繁瑣的衣裳。 玨塵,到了薊都,怎么不來看看兄弟? 說話的同時,念修躍下馬背,揮了揮手里的火把?;鸸獍阉男θ萦∫r得更yīn厲。 我要帶她離開。玨塵撇了下唇,勾勒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下意識的把ròuròu拉到身后。 再過三天,她就是我的妻子了。如非必要,念修不想與玨塵為敵??墒怯诠谒?,他們的芥蒂是跨越不了了,若是放過玨塵,不止晉王會怪罪,連他自己都咽不下這氣。 早在臨陽時,她就可以是你的妻了,誰都搶不走,是你推開了她。玨塵的表qíng很冷漠,他不明白,一個親手將ròuròu傷透了的男人,憑什么還在這里爭。 凌玨塵,我成全過你。念修輕噥了句,聲音很低,只有自己能聽清,你聽著,也是你親手bī我跟你爭的。如果沒有你,盈夜不會死! 郡主死了,你就可以官名堂皇吃回頭糙了? 我不是糙。始終待在一旁沉默不言的ròuròu,突然開口,她知道自己這話cha得不合時宜。但是他們的對話讓她害怕,關于念修娶她的原因,是ròuròu一直不想追根究底的。她沒有大伙想象的那么灑脫,即使不愛了,余念修仍是那個可以重重傷了她的人。 她不想折騰一場,到頭來被當眾告知,自己只是郡主的替代品。曾經的單戀雖苦,卻仍美好,她不要過去的一切都變成不堪的記憶,不要自己曾愛過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玨塵一頓,擰眉回頭抑制不住的沖她低吼:這不是重點! 有??!毫不客氣的謾罵了句,ròuròu挽起衣袖,你們說的就是重點了嗎?有空在這里和他làng費時間,早殺出去了,還要不要走! 不吼她也就算了,可玨塵居然還理直氣壯的訓她!他們倆才無聊吧,打架就打架,還要各自抒發一下qíng感,完全不考慮后面候著的那些將士冷不冷。就算那些人凍慣了,她很冷,還很餓,為了今晚她急得連晚膳都沒吃! ròuròu這么一嚷嚷,場面還真亂開了,雙方的將士們都突然此起彼伏的響起喊殺聲。董錯之前安排埋伏在后方的一gān將士,在混亂中,涌了上來。那些都是昶軍營里的人,一樣的盔甲,又不少是熟面孔,一時有些敵我難分了。 這丫頭jiāo給我,你帶著那些將士們想辦法離開薊都,往塞北逃,董盎會在城外接應帶路。玨塵轉頭,匆忙間跟董錯jiāo待了句,見董錯點頭,跟著便緊拉著ròuròu的手避開人群,這條街并不大。被兩方人馬這么一堵,就更寸步難行了。 我說凌玨塵,你可千萬別再松開我的手了。一陣推擠,好不容易找到匹馬,ròuròu費力爬上那匹高大的馬,死握住玨塵的手。周圍的廝打聲很喧鬧,她大聲的喊。 怕什么,你不是樂不思蜀嗎?她那話入了玨塵的耳,雖是甜進了心坎里,可近日來聚沙成塔的酸勁,哪是那么容易煙消云散的。 不遠處,念修一早就躍上了馬背,居高臨下的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搜索。先是瞧見了迎面殺來的董錯,他不想反擊,靈巧的避開了,任侍衛們去和他周旋。過了好些會,終于尋到了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剛想領著人上前阻攔。 反倒先被遠處奔來的士兵攔下了:糧倉糧倉被截了 怎么可能!念修驚訝的嚷開,臉色鐵青:不是派了人駐守的嗎? 晉王早dòng悉了ròuròu近日來的舉動,昨天就讓他命人把守糧倉,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是,可是沒料到還有凌申軍的人。士兵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都覺得心有余悸。他們都以為攔下了董錯派來的人,就松了口氣,也散漫了。沒料到,還會有人突然殺出,大伙死的死,逃的逃。 這從未上過戰場的小兵,還是頭一回見到那么多血,至今都覺得自己的臉上還有被濺到的血跡,是溫熱的。 聞言,念修緊握手中的長纓,高高揚起。來通報的士兵嚇得整個人縮成一團,以為余公子打算殺他了,趕緊開口連連求饒。 念修只覺得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響,眼前的場面失控不堪。這一刻,他只覺得心涼,那是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就連ròuròu這個他曾經以為,不管他做什么選擇,都不會棄他而去的人,居然都舍下了他。 不要戀戰,跟我去追凌玨塵!很快,他放下了手,勒緊馬韁,沖身旁晉王派給他的副將低吼了聲,策馬追去。 快點快點,追來了。馬是玨塵來駕的,ròuròu便閑著頻頻回頭探望,當漸漸遠離了剛才jiāo戰的街口后,后面追來的馬蹄聲更清晰了。 還用你說,你當我聾了嗎?說起來,玨塵不想用這般惡劣的口氣和她說話的,但是ròuròu就這么轉來轉去,蹭得他實在難受。好歹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這死丫頭完全就不照顧他的感受! 哎呀,慢點慢點,我疼!喘不過氣了!這人有病是不是,gān嗎把她勒那么緊,要命的是,ròuròu沒踩馬鐙,馬一快,就顛得她兩腿間生疼,又不好意思說。幸是夜色深,即便靜在咫尺,玨塵也瞧不見她紅透了的臉。 閉嘴! 玨塵忍無可忍的怒吼了聲,他早就知道女人難伺候,一直想著ròuròu是不同的,沒料到,更難伺候。 陣陣噪雜的馬蹄聲,劃破夜的寧靜,時不時還伴著一男一女的斗嘴聲。一直從城中蔓延到城北門,身后的念修一路緊追,怎么也不肯收隊罷手。 你做什么往北門走,那里有條河!眼瞧著路線不對,ròuròu又忍不住說話了。 玨塵閉了閉眼,實在想不透,為什么她可以隨地隨地都這么有活力,消停片刻不行嗎?原本不打算理會她的,可感覺到ròuròu還有繼續開口追問的打算,他只好認命了:東門守城的太多,許遜偷了糧從南門走,董盎在西門等董錯帶將士們離開,我不想把追兵引過去。 這是一早便計劃好的,便是因為北門那有條湍急的河,晉王派去那把守的不多。許遜偷糧前,已經去那饒了一圈,他們可以暢通無阻的離開。只要ròuròu識得些水xing,有他在,渡那條河不難。 咦,許遜也來了?你居然真為了我把廷鑫抽空了!ròuròu說得很得意,怪不得她,還當真第一次被人這般重視著,感覺頗好,一時就難以自持了。 招來玨塵兇狠的瞪視后,她收斂了些,你也找人偷糧了,咱們心有靈犀呢! 哈,那是。玨塵微低下頭,欣賞著她忘形的表qíng,我壓根就是為了那糧糙來的,覬覦很久了。至于你,順手而已。 你怎么會有這種人,非把她氣到才舒心嗎? ròuròu來不及發泄,玨塵猛地勒緊韁繩,馬兒受了驚,高揚起前蹄朝天嘶鳴了聲。害ròuròu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緊拽著玨塵的衣裳猛咳,心里怨極了。甚至開始懷疑,對玨塵是不是她一廂qíng愿來著,人家相愛的兩個人久別重逢,都要訴說衷腸很久的,為什么他盡拿話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