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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咒》作者:安思源【完結 番外】 【文案】 【女人,長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br> 她隨爹爹來到幕洲臨陽的時候,正是他快要離開的時候。他在蝶泉邊,肆無忌憚的笑話她的名字,而后又送了她一個新的名字。 他笑著對她說再見的時候,她已經決定,要討厭他一輩子。 年幼的她一直不知道,有一種喜歡也能稱之為討厭。 她的爹爹曾經位列三公,是個出色的鑄劍師,先帝特許他可佩劍上殿。 那一晚,爹爹說我以后再也不會鑄劍了。你也不準輕易告訴別人,你是女孩。 于是,一直以來,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是個男人。她曾游手好閑,也曾戎馬倥傯,她能鑄上好的利器。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有的改變,不是為了黎民百姓,只是為了他。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言qíng小說以及耽美小說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序 時鐵人如其名,在遇見她之前以鐵為生,時家世代鑄劍。算不上名揚寰中,只是在呈洲小有名氣。十八歲時的時鐵皮膚黝黑,身長八尺,是呈洲塢縣里不少姑娘家欽慕的對象。 那時的他不懂qíng愛,只是途徑河道的時候,用他鑄給縣令的劍,救下了一個姑娘。時鐵至今還記得,那年的來得特別早,河道邊不知名的花似乎也開得格外俊俏。他帶姑娘回家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幸好生得黑,旁人也瞧不出來他正臉紅著。 當時時鐵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姑娘長得真漂亮,比縣令千金還漂亮。于是,順理成章的,他們和許多懵懂爛漫的男女一樣,花前月下如膠似漆。時鐵的爹娘死得早,姑娘也沒了親人,他們便就這樣互相依賴。糙糙辦了婚事,以為一生就是彼此了,那姑娘為他生了個女兒,取名ròuròu。 那年歲末,機緣輾轉,時鐵鑄的劍落入皇上手中,被相中。而后,他成了皇家御用的鑄劍師,又與年幼的太子投緣,一番折騰竟平步青云的成了太傅。初涉仕途的時鐵一路都是迷惘的,他只覺得祖上有靈,更覺得這一切都是妻子為他帶來的好運,便更寵她了。 ròuròu滿月的時候,善觀天象jīng通玄術的右丞相,見了她便大呼不祥,終是一語成讖。直到時鐵一直仰仗的太子無端去世,噩運也來了。二十五的時候,時鐵失去了一切,唯獨保住了這個女兒。 在時ròuròu的記憶里,沒有娘親,只有爹爹。小時候ròuròu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后來爹說那是因為你娘親愛吃ròu,從前爹窮,買不起。即便后來有銀子了,你娘也執意要為你取這名,呵呵,你娘是個很任xing的姑娘。 說這話時,時鐵笑得很開心,看起來分外俊逸。這是時ròuròu第一次看見爹笑,也是唯一的一次。至此,她便開始愛上了這個名字,無可救藥的愛。 這一年時ròuròu五歲,爹帶著她連夜逃離了原先住的大宅子,去了幕洲臨陽。開了一家打鐵鋪,再也不鑄劍,只為方便鄉里打些瑣碎的東西。爹要她扮男裝,學男孩子走路說話,不準輕易告訴別人她是女兒身。 時ròuròu把自己關在房里好些天,只趴在窗棱上,看那些鄰家的男孩玩鬧。夜深了之后,就獨自一人練習他們的模樣。一直到她覺得滿意了,才跨出門。那時她尚還怕生,沒敢和那些孩子們說話,她去的第一個地方是蝶泉。 隨爹來臨陽的時候,時ròuròu就瞧見了蝶泉。那里有好多蝴蝶,成群結隊翩然起舞,宛如仙境。也是在那里,她遇見了他。 你是時鐵匠的兒子嗎?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ròuròu沒有出聲,只是愣愣的點頭,眨著純澈的眼睛癡癡看著他。男孩的手很漂亮,一看就是不做粗活的人,食指正把玩著自己的鬢發,唇角有笑,一絲落寞的笑。 我要跟義父走了,我答應念修他們,等我回臨陽的時候給他們帶好東西。你想要什么?我也給你帶吧。 男孩說的很誠摯,ròuròu也學著他認真的回答:我要ròu團子,一大陀ròu團子,你可以帶給我嗎? 哈哈安靜了須臾,男孩突然大笑,笑得都快岔了氣,直不起身了。邊還斷斷續續的咕噥著:你你簡直比念修還要還要活寶。 時ròuròu嘟起嘴,略微轉過身子,不怎么想搭理他了。 對不起,我我不笑了,我替你帶,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吧。說是不笑,可他的聲音還是帶著顫音。 ròuròu愛理不理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據實以報,沒有絲毫的隱瞞。那會兒,她甚至口氣里還有幾分得意,正為自己這名字驕傲著。 可結果又換來了他的笑聲,比起剛才更猖狂的笑聲。ròuròu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她沖上前,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倒也沒還手,任由她又是踩又是踹的,連避都不曾避一下。鬧夠了后,他才拉開她,徑自用水囊去蝶泉裝了滿滿一壺的水,回頭看著她,解釋道:這是家鄉的水,走到哪我都想帶著。 ròuròu有幾分動容,她后悔自己怎么就沒帶上薊都的水,家鄉水一定有家鄉的味道,也會有娘的味道。 我挺喜歡你。裝滿水后,他很滿意的藏好,沖ròuròu說了句。 我討厭你!ròuròu回得很咬牙切齒,她知道這不是氣話,她是真的打算從今天起,要永遠討厭他! 揮手告別后,男孩又突然折了回來,煞有其事的皺著眉,說道:你的名字真難聽,我義父說,好名字才能做大事。湯武偶相逢,風虎云龍,興王只在笑談中。直至如今千載后,誰與爭功?我很喜歡這首詩,不如,你以后就叫云龍吧。 ròuròu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獨自在蝶泉坐到暮色降臨。氣呼呼的蹬著水,在心里默念了一百多遍我要討厭你。 也默念了二百多遍云龍。 簡淡時出雄杰 第一節 時ròuròu真正認識那個男孩口中的念修時,已經十四歲了,之前他們打過幾回照面,卻是一直沒有深jiāo。 十四歲之前的ròuròu尚且還活得無憂,家里雖然談不上富裕,但好歹還能求個溫飽。她經常在鐵鋪里幫老爹打鐵,ròuròu喜歡鑄兵器,老爹每見一回都生氣,久了ròuròu也不敢鑄了。直到十四歲時,老爹得了一場大病,大夫說要好多銀子。 無奈之下,ròuròu瞞著病重的老爹,去做了河道工。 這年夏天格外的熱,日頭一直火辣辣的,烤得大地都裂開了。聽說有些地方洪水泛濫,有些地方又正值旱災,臨陽地處南方,氣候適中,大災大難倒是沒有。鑿河只是為了引渡上游的水。 ròuròu每天都起得很早,老爹只以為她出門晃悠了,河道工的工頭是個四十開外的男人,滿臉的落腮胡,很jīng壯,總是一臉的兇神惡煞。手上每天都會拿著鞭子,見了偷懶的,或是gān不動活的就抽。 胡大叔,今天做完工我就籌夠銀子給老爹看病了,明天就不來了,您可千萬別念叨我哦。ròuròu瘦小的身子,正俐落的壘著河g。滿臉堆笑的看著一旁的工頭,嚷嚷著。 死小子,跟你說過多少回,gān活的時候認真點。一天到晚出差錯,你不來倒好,我也省了心。胡大叔揚了揚鞭子,作勢恐嚇,嚇倒了一旁其他的河道工,唯獨ròuròu還是頂著黑漆漆的臉,憨憨的笑。 我就說嘛,您怎么會好心借我銀子給老爹看病,原來是早就嫌我礙手礙腳了胡大叔,您最會傷人心了,枉我還在家給您立了塊恩公牌位 去你的!老子還沒死,立什么牌位。胡大叔像是真生氣了,臉漲得通紅,鞭子在空地上用力揮了下。 大伙是著實想笑,見狀也只有憋住,趕緊gān活。ròuròu很機靈,嘴也甜,這里所有的河道工見了胡工頭都怕,只有ròuròu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幸好這胡工頭也是真的可憐ròuròu,這不,眼下他哪是氣得漲紅了臉,而是被ròuròu那聲qíng并茂的模樣,逗得直想發笑,礙于威嚴,還得死活憋著,真是難受。 沒多久,胡工頭就領著人去另一邊巡視了。ròuròu攤坐在地上,胡亂抹去汗,抬頭瞇著眼瞧了眼正烈的太陽。刺得她眼睛生疼,便趕緊避開了。今天熱得很不尋常,讓人心也跟著浮動。 ròuròu想起了她第一次來這兒報道時,胡大叔瞅著她的眼神,滿是懷疑。惡狠狠的沖著介紹她來的四麻子大吼:你當老子這是施舍難民的地兒嗎?找個瘦不啦嘰的猴子來做什么! 那會,ròuròu很不服輸的仰起頭,她的臉一直都是臟兮兮的。唯獨露出那雙澄亮澄亮的眸子,死死的瞪視著胡大叔,四麻子見了可急了,生怕ròuròu不合時宜的耍xing子。瞥了眼四麻子的眼神,ròuròu一瞬間就軟化了下來,沖著胡大叔阿諛奉承諂媚開了。 她是個女孩子,除了老爹沒人知道她是女孩子,瘦不啦嘰也是自然的。為了消除大家的懷疑,ròuròu從來不矜貴,她總是做粗活,這些年留了滿手的繭,大大小小滿身的傷。久了,也就跟個男孩無異了,十四歲的她就能扛起偌大的石頭,幾回下來胡大叔也真喜歡上了這孩子。 收工后,常帶她去買些鹵牛ròu,陪ròuròu一塊回家看望老爹。ròuròu若有似無的掰著手指,認真的盤算著,回去后是不是當真該替胡大叔立個恩公牌位。 想得正入神,一陣火辣的刺痛感傳來,周圍響起抽氣聲。ròuròu猛地彈跳起來,咒罵開了:哪個不長眼的,連ròu爺都敢抽! ròuròu把狐假虎威這套學得很好,做河道工的這三個月來,有胡大叔給她撐腰,她也對那些人仗狗勢的官吏們端起了跋扈。 哎喲,還ròu爺。一個河道工也配自稱爺,你這兔崽子眼里還有咱們的縣令爺嗎? 一見對方這身衙役的打扮,ròuròu頓了頓,側過頭略過他的身子往前看去,才見到左擁右簇下,那道肥嘟嘟的身子。正是他們的縣令老爺,瞧這陣仗ròuròu也不敢硬上,識相的閉上嘴,躲去一旁,胡大叔已經迎了上去。 這么大的太陽,劉縣令怎么來了,小的這就給您端碗涼茶,去去暑 不必了,上頭說了,鑿個河用了四個多月了,本官特地來巡視看看。你是怎么打理的,那些河道工怎么都坐著休息?劉縣令的口氣很不悅,目光直直的朝ròuròu他們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