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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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承顏給的目的地,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再耽擱去路上買花的時間,肯定劇組上工前趕不回來。 “先去看看吧?!碧粘蓄伻耘f處于情緒低落狀態。 車還未進花市,就碰到花農騎著三輪在雨中穿梭。 頂著雨,花農在交易時很急切,匆匆忙忙地從露天的三輪車箱里抽出十幾支百合花,這些花未經仔細修剪,花瓣、枝葉上滿是雨水。 陶承顏接過這一束算是糟糕的百合花時,卻難得一笑。 車往郊區的方向開,一路都很安靜。 陶承顏取出不知誰放在椅子后背網袋里的報紙,模仿著花藝人給百合花包裝。 包裝好后,他又扯出抽紙,一點點的將花瓣上綴著的水珠一一擦干,十分耐心且專注地只做這一件事,直到確認所有的水珠都被紙巾吸掉后,才將花抱在懷里。 導航指向一個村落,韓家坳。 靠近市區的村,幾乎家家都通了柏油馬路,但陶承顏要去的目的地,車開不到具體的位置。 所以,車停在半山腰的村委院壩,剩下的就需要他們走過去。 一場雨后,山路格外泥濘,陶承顏的鞋子并不防滑,踩著泥一個不小心就往后倒。 長期在泥地里混的岑連,此刻優勢逐漸顯現出來了,他朝著陶承顏伸出手,而陶承顏只是看了一眼岑連,就把手搭了上去。 岑連的手,溫暖有力,拇指處還有略微的薄繭,他將陶承顏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而陶承顏的手卻是冰冷的,陡然握住竟被冷得一顫。 在風口上站了許久,又開窗吹了很久的冷風,剛才悄悄碰他手肘時,發現衣服也十分的薄,明明車里有外套,為什么自己不給陶承顏披上? 岑連握緊陶承顏的手:“是不是冷?我把衣服脫給你?!?/br> 陶承顏搖搖腦袋:“不用,已經到了?!?/br> 陶承顏撇開岑連的手,往道旁的一處籬笆院子走去。 青石板從路口開始鋪,一直延伸到院子門口。 圍繞院子四周栽種著一圈紫竹,竹子根部放了一層精選的鵝卵石。 陶承顏解開籬笆門上的草繩,再往里走,還有一道玻璃門,推開門就會發現里邊是一間屋子大小,四周墻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屋內一應家具皆有,不見一絲塵埃。 靠墻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公案桌,桌上的擺設和舊時升堂辦案擺的物件相差無幾。 陶承顏把百合花放在公案桌上,又摘下一朵百合花,放在桌后的太師椅上。 岑連跟在陶承顏身后默默打量著,這里不太像是有人居住,卻處處可見有人維護照看的痕跡。 無人居住,中西家具混放,卻又異常的協調,甚至帶點古樸的美感。 還沒等到岑連再仔細看看,陶承顏突然說:“可以走了?!?/br> 就來放一下花嗎? “走吧?!碧粘蓄佅袷潜怀槿チ庖粯?,重復道。 陶承顏沉默的走在前面,將玻璃門打開,站在一側等岑連。 “我來關門?!贬B說。 此時天已經大亮,岑連關門的時候,突然看到門的旁邊掛著一個玉制門牌,上面雕刻著:初一魂歸處,歲末立。 岑連的手,不自然地頓住了。 “這是我老師的墓碑,”陶承顏順手將玻璃門關上,“別怕?!?/br> 清晨山上的風帶著濕氣,比在城里吹的風還要冷幾個度,陶承顏抱著自己的雙臂打了一個冷顫。 他的目光停在山的遠處。 “我進娛樂圈,就是初一領進門的,他比我小,卻處處比我老成,哪怕我再不服氣,在看到他的業務能力后,也不得不認輸。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沒用,什么都得靠別人領著、帶著,當師父走了,才發現自己其實什么也不會。 “有時候,我又很怨懟,曾經說會護著我的人,一個個都走了,我又變成了一個人,所以,為什么要有相逢呢?沒有相逢就不會經歷分開?!?/br> 陶承顏的話猶如利刃插入岑連的胸口,他也是那個留陶承顏孤身一人的人。 岑連自覺,他連安慰的話語都不配出口,因為他許諾不了承顏任何東西,他身不由己、他一身負債。 陶承顏是明亮的星,星就要干干凈凈的,不要被他沾上了塵埃。 陶承顏蹲在地上,痛苦地捂臉。 “顏顏,對不起?!贬B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搭在陶承顏的背上。 “岑連,我不想聽對不起,這三個字太空了,這三個字能做什么?”陶承顏冷哼,諷刺道,“毫無實用的心靈慰籍?!?/br> “顏顏,我會努力與你分擔,等我把自己的麻煩事解決掉……”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等你?你能幫我分擔什么?”陶承顏站起身,皺著眉頭看著岑連,“當好你的保鏢吧?!?/br> “好?!贬B啞聲回答道。 “以后別說這三個字了,我真不喜歡,不如做點實際的事……這是你們教會我的?!?/br> 第17章 彩排 從劇組出發時,正下著毛毛小雨,到機場后竟變成了瓢潑大雨,坐在候機大廳,甚至能看到跑道上升騰起的團團水霧。 陶承顏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眉宇間滲透著焦灼。 飛機晚點,勢必會延誤彩排。 場外呼呼而過的風夾雨,吹得人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