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找神婆驅鬼2
神婆屋子門口。 王好花扯著發帶拉著尹斂進去,尹斂站在原地不動如山用實際行動反抗王好花的暴行。 “你去不去?”王好花氣得跺腳。 尹斂站著不動,不看她,不理她,算是表明態度。 “我數到三!”王好花氣急敗壞地威脅。 “3!”“2!”“1!” 少爺會理她才奇怪。 突然,王好花張開她的血盆大口,開始哭爹喊道:“哎呀我的雀啊~~~你~~的~~~命~~~~苦~~哇~” 尹斂閉上眼,表示看不見。 王好花一屁股坐在地下,發帶的拉扯讓尹斂向前一頓,他倆身高懸殊大,他被她的體重被迫拖著前傾,一個不注意,差點摔倒,但是好在他反應快,蹲在她跟前,她開始拍著大腿嚎。 所謂的嚎,其實就是帶著哭活調子不掉眼淚。 尹斂也不是第一次見識這個場面了,他不吃飯,不喝水,她也這樣。 王好花的雙手拍上自己的雙腿,一邊唱,一邊苦命地拍:“雀兒雀兒啊~你聽我言吶~我把情況和你談談談一談吶~”她就這樣唱起來了。 胡亂八遭的唱了一堆驅鬼看神婆的好處,尹斂不聽她話,所以王好花造孽王好花命苦,尹斂也命苦之類的唱詞。 沒有任何準備,當場編出一首歌詞,所有嘻哈歌手的freestyle和王好花比,都弱爆了。還得是民間藝術家。 被系著發帶的手被她拍打雙腿的動作扯著,尹斂的手也只能隨著王好花扯來扯去的起伏。 他現在,一定很蠢。 尹斂這么些天和王好花也不是白待的,他也并非完全拿王好花沒辦法,他就這么蹲著,任由她哭街,那只沒有被綁著發帶的手臂支著他腿膝,拖著下巴,就這樣,面無表情地漠視她發癲。 王好花光打雷不下雨也不是一兩天了,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尹斂這個態度,又嚎得更大聲了:“我的個天爺啊,你開開眼啊~讓我雀兒寶寶進去啊~” 雀兒寶寶表示,不進。 她哭嚎起來咧開的河馬大嘴,和她拿硬是擠不出眼淚的大臉盤子,尹斂抿著嘴,很好笑。 尹斂其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死都不怕的人,又豈會怕浪費時間? 他就這么看著王好花嚎。 王好花嚎兩聲停一下看尹斂的反應,看尹斂沒反應又繼續嚎兩聲,再停一下來看兩眼,沒反應又繼續嚎。 周而復始,不知過了幾個來回,連門口那只懶得死的老狗都聽不下去了,朝著王好花狂吠,雖然說不了人話,但是每一聲“汪”都有一種“給我滾開”的味道。 王好花有點渴了,瞬間收聲:“我渴了,我喝口水再繼續哭?!?/br> 尹斂眼神滿不在乎,隨她。 “神婆奶奶家有符水?!?/br> 尹斂眼一黑,她自己喝。 “我陪你喝?!?/br> 王好花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雀兒今天格外的犟種。她眼咕嚕又轉了轉:“你要是進去,我答應你個條件~” 尹斂瞟了眼她,她能答應他什么。除了想cao她,他現在對這世上的其它事,完全沒有一點欲望,他現在是“女人”,還不能cao,她的這個提議,對他,一點誘惑力都沒有。 等等… 他突然有想法了。 尹斂空著的那只手,從牛仔褲口袋掏出手機,打了一串:把你的卡給我,我就去 王好花瞇眼一看。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雀兒。 “卡?你竟然…惦!記!我!的!卡!”王好花不可謂不震驚!這雀兒寶寶一副無欲無求一心求死的樣子,竟然也是愛錢的!她愛錢,可以,但是!怎么能!愛她王好花的錢?。。?!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雀兒!” 王好花說不出自己什么滋味,大概是覺得割裂?那瞬間有種被雀兒的表象騙了的感覺? 或許不準確…這股子突如其來的悲傷,是貌似讓雀兒背刺了~ 尹斂吃定了她舍不得。王好花恨不得把那張五百萬的卡帶進棺材的枕頭里壓著,會給他才怪…不過…萬一呢?她總說她最喜歡他了,可是…和那張卡比呢? 王好花這回倒是沒嚎了,真掉眼淚了。 尹斂一愣,眨了眨眼。她…怎么哭了?他慌張地抬手,又放下…想給她擦眼淚,又嫌棄她的鼻涕泡泡。 “雀兒寶寶…你…蔫壞了!”她半天擠出這句話?!澳悴蝗ネ诳招乃妓阌嫲钥偟募业變?,反而舍近求遠地剝削我這個普通老百姓!”王好花哭得肝腸寸斷。 尹斂實在看不得王好花真哭,鬼知道他是為什么看到她哭就緊張。重度潔癖似乎在她身上也失了效應,也不管她的眼淚鼻涕膈應,他真的就上手擦了。 他去,他去還不行嘛… 尹斂擦完眼淚鼻涕,很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認命地再次用手機敲了一串字:我不要了,你別哭,我去。 不過一秒,王好花的眼淚就掉不出來了,就像啥都沒發生一樣,猛起身,拍拍屁股的灰,一把拽起手腕上的綠色發帶,連帶著蹲著的尹斂被她拔蘿卜似的拉起身,然后,元氣滿滿道:“累死夠!” ??? 本次戰役,尹斂,又一次毫無例外,完??! ………… 不遠處的房檐屋側,尹加墨看著兒子和那丫頭的互動,默默地點燃雪茄,讓身后眾人全都撤下,自己則是和萬興二人,繼續在角落靜靜觀察。 “尹總…要不要我去把少爺…” 尹加墨抬手阻止:“讓那丫頭想干嘛就干嘛吧?!?/br> 萬興覺得很不可思議:“尹總,那丫頭可是要帶少爺…”去找神婆?喝符水?那烏遭東西能喝嗎?簡直就是亂來! 誰知尹加墨出乎意料的說了一句:“我們,不是,沒試過封建迷信嘛…萬一,有用呢?” 萬興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可是尹加墨…他竟然由著一個唱哭活的鄉下丫頭,帶著少爺亂來?而且,還真的…帶了一絲希冀?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或者換一種說法,如果不是真的很愛少爺,很想要留住尹斂的生命,這樣一個俾睨世間的男人,怎么會如此…喪智。 “任何辦法,任何可能,只要有一絲可能性,我都愿意試。為了這孩子的命,我愿意賭任何萬一?!?/br> 送那丫頭到他身邊不就是嗎? ………… 神婆奶奶躺在堂屋的老木搖椅上,扇著蒲扇,仰頭一看,是她過世丈夫的遺像。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桌,兩張木椅,還有她現在坐著的木搖椅。 在往右邊看,那里設了一尊神像,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神,既不是菩薩,又不是佛祖,大概是什么地方神?神像前,放著一個落了灰的木案臺,上面擺著個竹編的籃子,里邊有符水,有蠟燭,還有些什么銅錢幣…除了那個籃子和那尊神像,這老太太,怎么看,也不像是搞封建迷信的。 她躺在木搖椅上,一搖一晃,優哉游哉,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蒲扇,不見一點著急的意思。明明知道這對年輕人早就來了,卻懶得哼一個字音。 “神婆奶奶…”“神婆奶奶~” 那老太太瞇了瞇眼:“喲~好花??!” “誒!是我呢!奶奶!我來找你幫我妹子算一個,順便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中邪了,給她驅個鬼唄!” 神婆奶奶這才睜眼,懶懶得打量了一下尹斂,老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好花??!你帶來的這位,可是個頂會投胎齊天富貴命。老東西我啊,不看他的,怕降不住?!?/br> 王好花哪管尹斂被她綁在腕上,聽了這話就直往神婆跟前走:“奶奶,你這話說得可嚇人,您就幫幫我吧。這孩子邪氣重得很,您降妖除魔這么多年了,要不是知道您老本事大,我也不得麻煩您不是?” 神婆奶奶舉起兩根手指頭。 “兩百?” 奶奶搖頭:“兩千!” 王好花當場就不干了:“奶!咱平時村民,一般都兩百塊,咋我一來長恁貴呢!” “丫頭,你飛來橫財,你身邊那個可是個頂富貴的!我收你這點,可良心!” “……”王好花很佩服神婆奶奶的原因就在這里。她賺了五百萬,村里沒人知道,她直接就說了破。 尹斂本來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是聽那個古古怪怪的神婆一頓說,反而生了些好奇的心思。王好花這個豬腦袋,在他身邊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家世出身,她卻只言片語說了些東西出來。 “兩千就兩千?!彼?! “那你出去?!彼龂诟赖?。 她立馬搖頭:“不成,這孩子身邊離不得人?!?/br> “他一時半會的,死不了。我在呢?!?/br> 王好花蹙眉,對這個要求很抗拒。反倒是尹斂,扯了扯那條礙事的墨綠色發帶,示意她,解開。 倒不是尹斂多想算命讓這個神棍給他喝符水。他會順從,純粹就是想拆了手上那礙事的勞什子。 王好花很戒備地看著尹斂:“不拆?!?/br> 神婆奶奶又說了:“那你們趕緊出去,別打擾老太婆睡覺?!?/br> 尹斂看著王好花,一臉無所謂,王好花糾結半天,心一橫,只得憤恨地拆了發帶:“我就在門口,你別想胡來?!?/br> 尹斂表示,聽不見。 神婆看著兩個人,扇了扇蒲扇,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 她一出去,堂屋的門就被老婆子“碰”得關上了,王好花趕忙轉身,結果就是閉門羹。她只得撅起她的大腚,趴在門縫里往里看。老婆子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又把里層的門關了。 王好花急得不行:“奶!” “出去!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 王好花在門口急得直踱步。 …… 尹斂面無表情地坐在神婆對面,神婆也不著急,關上門,喝了口水,然后再次躺在木搖椅上。 “你十三歲時有個大劫,現在一直沒過去。我看那,這也快了,你今年二十有一,是命運轉輪大劫將盡的時候。不過,你得吃點苦,苦也沒什么,這么多年都吃過來了,不差這一年半載的?!?/br> 他一愣。十三歲…八年前。 “你看著像個短命相,其實壽數不短。你和好花那丫頭,有姻緣?!?/br> 饒是尹斂,也都愣了。 “她八字全陽,旺你這個六陰的命,挺好?!?/br> 從不主動和人說話的尹斂,破天荒的問了一句:“姻緣?”他長期不開口說話,聲音有些低啞。 尹斂淺淺道:“我很快會死?!彼?,她說得這些,簡直天方夜譚。 “你不會?!鄙衿藕茏孕??!爸灰茄绢^在,你就死不成?!薄八莻€子多福多的,自然你也是了?!?/br> 子多?福多?好陌生的兩個詞?!澳茄绢^前世欠了你的債,這世來還報的,她不還完債,你就死不成,老天不會收你?!?/br> 尹斂全程沒有和她講過自己的生辰八字。但是她卻準確地說出了他的過去。 這個村,不是以騙子出名嗎?這個婆子,大概也是…騙子。 “所有的痛苦都會被愛終結?!崩掀抛悠鹕?,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不要急,很快,就會得救了?!?/br> 尹斂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只是對她說:“她不知道我是男人?!辈灰嗍?。 老婆子可是人精:“好的小姑娘,再加五百就成?!?/br> 果然是騙子村… ………… 那老婆子開了門,換了身不知道哪里變來的乞丐袍子,拿著個搖鈴對著他周身念著些稀奇古怪的咒語,美其名曰驅鬼,他脖子上被老婆子戴了串艾草環,頭上被他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本來并不想參與這個離譜的環節,但是,他,拗、不、過、她! 王好花那滿眼虔誠期待,尹斂該死的只能乖乖就范,來都來了,離譜一點和徹底離譜有什么區別? 那老婆子又是讓他吃大蒜,又是讓他跨火盆,他像個傻子一樣繞著那個火盆轉了三圈,然后還不算完,還得生咀艾葉后喝她用生井水泡的鬼畫符燒過得符灰水,。自從認識王好花,尹斂就沒過過一天正常日子。 為了逼著他吃大蒜,王好花可以說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哄,為了讓他嚼那片該死的艾葉就符水,她把全世界的好話都說了一遍給他聽。 尹斂很不愿意承認,他是真的,愛聽。然后認命嚼大蒜,認命嚼艾草就符水喝,不停干蠢事。 所有環節結束,尹斂一臉麻木地坐在那張木椅上,連嫌棄臟都忘記了。他今天沾得臟還少嗎?還差這張座椅嗎? 都以為塵埃落定了,誰知那老婆子開口就要五千。 王好花炸了:“奶!你不是說兩千嗎?” “我是說兩千。兩千是看相,五百是…”她神秘兮兮地看著尹斂,尹斂滿臉黑線。 “五百是加強…還有兩千五嘛,是做法事?!?/br> 只有老婆子知道,從看相后得系列環節,全都是詐騙。老婆子也不心虛,這倆孩子有錢,不敲詐他們敲詐誰??? “我事兒可辦完了,你要是不給錢,可是會遭…”老婆子還沒說話,王好花就大呼:“我給我給我給!” 遭報應她可承受不起。 她摸了摸奶子,疼得死。五千??!這個是五千??! 尹斂嘆了口氣。蠢死了。她不被騙誰被騙。儼然不覺自己也是被騙群體的一份子。 王好花無奈,只能再次栓了尹斂回自己老屋里,神秘兮兮地鎖了門,拿了個撐衣桿,從她那張搖搖欲墜的老床鋪的床底下,薅出個生了銹的藍鐵盒,她撕開鐵盒的膠帶,從里把所有錢都拿了出來。 尹斂算是又見了一次世面。 她整理好所有的票子,對著指尖啐了啐唾沫。 尹斂蹙眉。對這個不必要的環節表示十分不理解,且…嫌棄。 看著她一張一張的數里邊的現金。五千二百三十五。 她數完,看著他:“也就是為了你了。以前的干得現金立結的散哭活兒的錢都搭進去了。這老婆子…越來越黑了!” 尹斂對錢沒概念,不知道這五千二百三十五塊,是王好花跑了多少個靈堂嚎回來的。只知道,看她對這個錢的寶貝程度,她真的很愛錢。 他們再次回到神婆屋里。王好花不情不愿地把那些用塑料袋裝著的零碎五千元錢遞給神婆。 神婆接得飛快。然后還贈送了很多符:“一天一張,喝一個月,包管諸邪盡除!” 王好花這才有了絲笑臉,寶貝似的接過她的符。 尹斂生無可戀的閉上眼,他今天就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