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傅夸獎，我一直都是能屈能伸?！鼻劐泻Φ溃骸澳慵热皇俏規煾?，住在甲字監當然是天經地義，從今以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我在這里一天，你在這里住上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趕你走?！?/br>
    沈藥師嘿嘿一笑，道：“孺子可教。對了，有酒沒？”

    “酒自然是有，師傅要是教得好，每天都有免費的好酒孝敬您?！鼻劐幸彩切θ轁M面：“師傅，別的先不管，剛才你那一招看起來很不錯，我就先學那一招吧?！?/br>
    沈藥師頷首道：“我知道你一定看中了這個點xue功夫，也罷，從今天開始，我就教你這個功夫?！?/br>
    “且慢?！鼻劐邪櫭嫉溃骸皫煾凳遣皇清e了，剛才那是點xue功夫？”

    “你總不會連爬都沒學會，就開始要學走路吧？”沈藥師翻了個白眼：“要學方才那一招，先要從點xue功夫開始學起?！?/br>
    秦逍想了一下，才點頭道：“一切就照你的意思來吧?！?/br>
    在龜城這幾年，秦逍主要的活動范圍就在監牢里面，不亦樂乎地做著小生意，上面有都尉府的庇護，一切也都還太平無事。

    但那夜鬼手三出現在自己屋里，若非神秘老太婆出手相救，自己已經成為了刀下亡魂。

    他心知神秘老太婆或許能救自己一次兩次，但她總不可能在自己每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能及時出現，誠如神秘老太婆所言，真正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

    是以那夜過后，他還真希望能學些本事，以應對突如其來的兇險。

    昨晚要沐夜姬傳授自己武功，他還真是存了真心，誰知道那只是瘋婆子騙取自己銀兩的手段，澤冰真劍要花上幾十年的功夫才能學成，秦逍實在不敢保證自己在學成澤冰真劍之前能夠太平度過這幾十年。

    沈藥師要傳授自己功夫，秦逍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這老小子要想在甲字監呆下去，就必須拿出點東西來。

    “這樣吧，回頭你先去找一副經絡圖來?！鄙蛩帋煹溃骸澳氵Bxue位都還沒有弄清楚，這點xue功夫自然是無從學起，等你將人體xue位弄清楚，咱們就可以開始了?！蔽惤溃骸敖裉煜葞臀遗獕苼?，就當是拜師禮！”

    果然是詐騙！

    秦逍心中冷笑，淡淡道：“xue位我都已經弄清楚了，不用再去學?！?/br>
    秦逍在甲字監這幾年，得到的可不只是一些黃白之物。

    甲字監的囚犯來了一批走一批，秦逍機靈乖巧，將大部分犯人都伺候的舒舒坦坦，除了獲取勞務費，秦逍閑暇之時幾乎都是在甲字監的十六件牢房打發時間。

    這些囚犯身份各異，各有才能。

    之前有一位杏林好手就在甲字監里面服刑，秦逍和他相處融洽，不但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而且對人體的經脈xue位用了很大的心思，如今說是對xue位了若指掌，也不算夸大。

    沈藥師一怔，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小獄卒會懂得xue位，有些不相信，問了幾個xue位所在，秦逍立時便指了出來。

    “師傅，你要誠心教我，就莫要找理由拖拖拉拉?！鼻劐胁豢蜌獾溃骸澳憬涛夜Ψ?，我認你是師傅，你要是一直?；?，對不起，我只能請你去丙字監做客了?！?/br>
    “逆徒，怎么和師傅說話的？”沈藥師吹胡須道：“懂不懂什么叫尊師重教？”

    “少和我來這一套?！庇捎谏蛩帋煹娜似?，秦逍對他實在沒有什么耐性：“我沒學到功夫之前，你只是名義上的師傅，我隨時可以將你調出去?！?/br>
    沈藥師嘆了口氣，無奈道：“罷了?！鄙焓治兆∏劐惺滞?，秦逍立時便要掙脫，沈藥師已經松開手，道：“你練了半年的內功，有了些底子，倒也不用再花半年時間吐納聚氣了?！?/br>
    秦逍心下大感詫異。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有人說他練了半年的內功。

    之前沐夜姬就曾說過同樣的話，秦逍只以為那瘋婆子是眼光不好信口開河，但此刻沈藥師說出同樣的話，而且兩人也不可能有機會串通，難道師出同門的兩個家伙眼光同樣不好？

    接觸到【太古意氣訣】之前，秦逍雖然每天都練八極拳鍛煉體質，卻從無練過氣，又哪里來的練過半年內功？

    不過沈藥師語氣肯定，倒不像是在說笑。

    “這點xue功夫，自然不是毫無章法在人身上戳戳點點?！鄙蛩帋熭p聲道：“沒有內力滲入指尖，便無法封住xue位，你讓普通人用手指去點xue位，將人戳死了也封不住xue道?！?/br>
    秦逍點頭道：“所以點xue之前，要將內力注入指尖？”

    “那是自然?！鄙蛩帋燑c了點自己胸腔：“這里是丹田，也是內力儲存之處，從此處調運內力，順著經脈迅速注入指尖，再行出手，自然是可以封住對方的xue道。不過你若只有一品的修為，封住普通人的xue位自然是一如反常，哪怕是一二品的敵手也是能夠封住，但對方如果是進入三品的對手，內力遠勝于你，而且有了防備，即使你點中對方xue位，恐怕也封不住對方?！?/br>
    秦逍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師傅，什么是三品？三品很厲害嗎？”

    “三品算個屁?！鄙蛩帋煵恍嫉溃骸耙仓皇强翱叭肓鞫?，在我面前屁都不算?！币娗劐兄敝笨粗约?，忙道：“不過對你來說，三品就已經很厲害了，以你現在的實力，莫說三品，就算是二品，也可以輕松取你性命?！?/br>
    “那我是幾品？”

    “你練了內功，勉強可以算是一品了?！鄙蛩帋熀苷J真解釋道：“武道之中的品級，是以內功修為的深淺而定。有些人天賦異稟，修煉內功比別人事半功倍，別人或許要花上三五年才能在內功修為上有突破，可是那些天賦異稟之人或許一年就能達到別人三五年的修為。而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進入武道，終其一生，哪怕是耗費了無數經歷心血，卻有可能連三品也無法突破?！?/br>
    “師傅方才說我天賦異稟？”秦逍立刻問道。

    沈藥師干笑兩聲，并不直接回答，略過這個話題，繼續道：“同樣的招式，品級不同，施展出來的威力自然不同。就譬如普通一拳，一品武者只能打死一只雞，可三品武者就可以打死一匹馬，到了六品七品，隨意一拳，就足以輕松打死虎豹?！?/br>
    秦逍最關心的是沈藥師方才那一戳，問道：“剛才你往墻壁上那一指，要幾品才能做到？”

    “你內功的修為若是能達到五品，應該就可以練一練了?！鄙蛩帋熲嵰恍Γ骸安贿^我可不敢保證你一定能練成。武技這玩意兒，那也是挑人的。有些武技，你的內功若是沒有突破到匹配的品級，自然是無法修習，可有時候你就算達到了品級，也未必能練成?！?/br>
    秦逍立刻明白意思，道：“師傅是說，譬如有五品境界才能修習的武技，若只是三品四品的武者，自然無法修煉，可是就算真的達到了五品，也未必能練成五品武技？”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鄙蛩帋熯B連點頭：“就是這個意思了?！?/br>
    秦逍頓時有些沮喪：“你剛才手指上的那一招，要等到我達到五品才能修煉，而且還不一定能練成，是不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但至少還有機會?！?/br>
    “那我還學個屁?！鼻劐醒壑樽右环骸澳隳懿荒芤虿氖┙?，教我一套既不費時間，又所向披靡的功夫？”

    沈藥師也沒好氣道：“要是有那樣的功夫，我還苦心修煉個屁？臭小子，你有這想法可不好，很容易誤入歧途，真正的武道，那是要循序漸進慢慢累積，絕不可想著朝夕之間就能有所成?！币娗劐歇q猶豫豫，也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學不學？不學算了，我還沒時間和你啰嗦?！?/br>
    第31章 空有寶山自不知

    有求于人的時候，盡量克制自己的脾氣。

    秦逍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真誠，輕聲道：“自然是要學的。師傅，你說得對，咱們要循序漸進，就先從點xue的功夫開始學起吧?！睂に既粽娴膶W會了點xue的功夫，就算對付不了武道高手，但一般人自己應該可以應付。

    總之一句話，學總要比不學好。

    最重要的是，秦逍雖然對沐夜姬沒什么好感，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忌憚。

    那瘋婆子與沈藥師終歸是師兄妹，若知道自己真的將沈藥師趕出甲字監，誰知道瘋婆子會不會折磨虐待自己？

    有沐夜姬這把懸在頭上的劍，秦逍還真不敢將沈藥師趕出去。

    此種情況下，能從沈藥師身上掏點實惠的東西出來，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從他身上掏銀子是沒有可能了，掏點武功倒是不賴。

    “你內力已經成形，我便教你如何將丹田內力注入指尖?！鄙蛩帋熾y得的正經起來：“人體有百脈，內力流過的脈絡不同，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是大不相同。若是你內力走岔了經絡，非但不能達成其效，很可能還會損傷己身，這一點你千萬要記住?！?/br>
    秦逍點頭道：“師傅放心，我一定牢牢記住?！?/br>
    “閉上眼睛?！鄙蛩帋煹吐暤溃骸熬奂?，只想著的丹田內力，是否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秦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開始心頭還有些雜念，未能清晰感覺到丹田的真氣，但他竭力撇開雜念，很快便感覺胸腔那團暖洋洋的氣息果真出現，耳聽得沈藥師輕聲道：“丹田儲氣，將真氣自丹田運至玉堂，上沖璇璣，看看是否能做到？”

    秦逍心無旁騖，順著沈藥師囑咐，想著玉堂xue，感覺丹田氣息流動，卻無法隨著自己的想法流動，眉頭微緊，便聽沈藥師沉聲道：“你就忘記吐納之法了嗎？”聲音似乎有些不悅。

    秦逍立時明白什么，想到【太古意氣訣】的吐納之法，說也奇怪，呼吸之間，丹田內力經過真如他所想，從丹田流向玉堂xue。

    不過這氣息流動極為緩慢，宛若蝸牛在爬行，好不容易感受到真氣流動到玉堂xue，再想往上面的璇璣xue過去就異常的艱難。

    他雖然聚精會神，但真氣過了玉堂xue就似乎停滯不前，額頭滲出汗水來。

    “等一等！”沈藥師似乎也看出情況不對。

    秦逍深吸一口氣，這才睜開眼睛，卻見到沈藥師用極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像自己臉上有刻花一般，不禁抬手摸了摸臉，問道：“怎么了？”

    沈藥師低聲問道：“臭小子，你實話實說，你修習了大半年的真氣，可曾讓真氣在經脈之間流通過？”

    秦逍心想看來沈藥師已經看出什么，知道面對這樣的高手，自己隱瞞也沒用，有些尷尬道：“那倒沒有?！?/br>
    沈藥師顯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低聲罵道：“那你練真氣有個屁用？你丹田內的真氣，至少也是練過半年，可是你這運轉真氣的本事，卻像剛出生的嬰兒?！?/br>
    秦逍雖然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卻也不得不承認沈藥師言之有理。

    “有了真氣，卻從無用過，這就等若你有一張弓，卻不知如何射箭?！鄙蛩帋焽@了口氣：“好歹也算是沖到了玉堂xue，也不是無藥可救?！蔽⒁怀烈?，才低聲道：“你記好了，真氣入玉堂，沖璇璣，運至天泉，過天府、尺澤、列缺，再運至大陵xue，入勞宮，注入少沖，內力到了少沖，便可出手封住對手的xue位了?！?/br>
    秦逍“啊”了一聲，沈藥師沒好氣道：“你低聲將我說的重復一遍，若有一處差錯，扇你一個大耳刮子?！?/br>
    秦逍想了一下，將沈藥師所說的運轉脈絡說了一遍。

    “倒也算聰明?！鄙蛩帋熌樕⑺?。

    秦逍忍不住道：“師傅，從丹田運氣到玉堂便要耗費不少時間，等到慢慢將內力運到少沖xue，豈不是早被人殺死了？”

    “你以為點xue功夫那么好練？”沈藥師冷哼一聲：“若是內力充盈，練得純熟，從丹田運氣到少沖，也就一呼一吸之間，你現在還差得遠，慢慢練著就是?！毕肓艘幌?，低聲囑咐道：“只是方才真氣流通的xue位，不可錯過一個，更不可運氣到其他的xue位，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這個你要記牢了?！?/br>
    秦逍見沈藥師一臉嚴肅，忙點頭道：“師傅囑咐，徒兒謹記?！睂に歼@老家伙好歹也算是教了自己一門功夫，對他還是給點好臉色。

    “莫要耽誤修習真氣?！鄙蛩帋煹溃骸皟攘υ缴?，習練的越純熟，這門點xue的功夫就越厲害。不過這門功夫萬不可讓別人知道了，否則為師可饒不了你?！贝蛄藗€哈欠：“這些日子，你就抓緊時間練習，哪天真氣能流到少沖xue，再來和我說話?！扁嵰恍Γ骸拔倚量噙@半天，你現在總該去拿壇酒過來犒勞一下吧?！?/br>
    “放心，我馬上給你去拿酒?！鼻劐行Φ溃骸皩α?，師傅，這武道品級最高的是幾品？”

    “常理而言，共有九品?！鄙蛩帋煹溃骸耙坏饺繁环Q為小天境，四到六品是中天境，六品以上，那就是大天境了！”

    “沒有比大天境更厲害的高手？”

    沈藥師想了一下，才道：“那就是無天境了，若能突破九品，就無法以品級去定論了。不過這世間的無天境高手鳳毛麟角，你這一生應該也是見不到的?！?/br>
    “那師傅如今是幾品？”

    沈藥師摸著胡須，不無得意道：“再有一步，我便可以進入大天境了?！?/br>
    “如此說來，師傅目前還只是六品？”秦逍略有些失望。

    沈藥師眼睛怒睜，惱道：“你懂個屁，這世上大天境高手加起來都能數的過來，便是中天境也不多，你什么都不懂，莫要信口開河?！彼坪跤X得這樣不過癮，加了一句道：“你這小子此生若是能突破到中天境，那就該到廟里燒高香了。別廢話了，趕緊拿酒去?！?/br>
    秦逍今日收獲頗豐，心滿意足，去班房取了一壇酒丟給沈藥師。

    他今日學會這點xue的功夫，心下甚是歡喜，趁著牛志離開，獨自在班房內沖著墻壁指指點點，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像沈藥師那般在墻上戳出一個洞孔來，卻也是樂此不彼。

    不過想到眼下連內勁都無法運至少沖xue，點xue功夫還沒有學成，更別談指勁破墻，心中有些沮喪。

    這一天下來，他心中思慮甚多。

    沈藥師堂堂劍谷大師兄，怎會來到龜城？他現在有九分把握確定，這老家伙在市集斗毆，很可能是故意而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跑到監牢里來。

    天大地大，他跑到監牢里做什么？難道有受虐的癖好？

    更讓秦逍疑惑的是，自己怎么就練了半年的內功？

    先前依照【太古意氣訣】的吐納方法，立刻就能從丹田運出內力，如此說來，自己體內的內力很可能與【太古意氣訣】有關系。

    可是自己得到【太古意氣訣】也才兩天，加起來也只練了兩次，怎么可能被誤認為練了半年？

    那神秘老太婆也親口說過，自己就算日夜勤修，也要一年半載才可能有小成，兩天時間，又能練出什么名堂？

    心中滿是疑惑，想著如果再見到那神秘老太婆，向她詢問，或許能夠解釋心中的疑惑。

    只不過前兩次見到神秘老太婆的時間間隔有大半年，下一次再相見到她，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