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野溫柔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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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美和地大雖然是相鄰的兩所大學,但校園面積很大,地質系和油畫系之間如果走路的話,要半個小時左右。 天冷,許星沒有騎哈雷,梁程開車將她送過去。 一路上她都坐立難安,不停和那名油畫系的同學溝通,了解現場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等我聽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控制住了?!睂Ψ竭t疑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說,“但是,畫被燒掉了幾張,還有一些被……潑了硫酸,被……被腐蝕了?!?/br> 說到后面,女孩的嗓音里已經帶了不甚明顯的哭腔。 沒有一個愛畫畫的人眼睜睜看著作品被損毀,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許星整個人都怔在原地,眸光閃爍不定,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聽明白,她呆愣著,不知所措。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正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崩塌,像危房被定點爆破后,支離破碎,塵土亂飛。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是下意識問:“有……有多少張被……被弄壞了?”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幾乎要哭出來。 放在腿上的手將長褲捏出一個又一個的褶,凸起的指節泛著青白。 車廂內很安靜,梁程注意到,坐在副駕駛的女孩連呼吸都是斷續的。即便穿著厚厚羽絨服,那兩片纖薄的肩膀也克制不住地在發抖。 他比誰都心疼這個學生,于是將車子開得更快些。 “大概十幾張的樣子,”女孩說,“圍在這里的人太多了,聽說校長也在往這邊趕,保安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會過來?!?/br> 許星憋著氣,抖著聲音說了句好,然后掛了電話。 沉默兩秒,轉頭看向梁程,用祈求的聲音說:“老師,您能不能再快點?”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整個眼眶都染上胭脂的顏色。 梁程自然不忍心拒絕,只能在校園的大道上,一路不停按喇叭,讓懶懶散散的學生們趕緊讓開。 行至中途,許星接到宋婕的電話。 宋婕就像一只被點燃了的竄天猴,噼里啪啦地炸開:“這群人都他媽是神經病嗎?沒長腦子嗎?!這幫聽風就是雨的雜種還要來多少?!一群傻逼!要是殺人不犯法,老娘現在一刀一個弄死他們!” 許星安靜聽著沒說話,宋婕罵人的生意有點喘,還夾雜著風聲和腳步聲,許星猜她可能正在往畫室趕。 等她發泄完了,才小聲問:“小婕,你在哪兒呢?” “今天下午沒課,在宿舍睡了一覺,”她似乎比剛才更氣了,“媽的,誰知道一睡醒就有那么大一個驚喜等著我?” 她喘著氣,歇了會兒,才說,“我剛給我媽打完電話,才把事情說明白,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又出問題了。這幫小腦萎縮的雜碎,怎么不自己先去死一死?!” 許星沉默兩秒,幽幽感嘆一聲:“對啊,他們這么咒著我去死,怎么不自己先去嘗試一下死亡的滋味?” 那是一種冰冷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拖進黑暗,慢慢窒息,卻無法掙脫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也馬上就到了,畫室見?!?/br> 302畫室門口,已經站滿了人,大家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 許星還聽到了宋婕發飆罵人的聲音。 她站在那么多人身后,突然開始耳鳴,甚至有點不敢撥開人群,往里面走。 不敢去看那些被毀掉的畫,更無法面對滿地的狼藉。 她站在原地,做了一個很深很長的深呼吸,通紅的眼眶里滿是潮濕的水汽,似乎做足了準備,終于伸手。 “讓一讓,讓一讓……” 聲音打著顫,人卻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輿論中心的主人公過來,自覺讓出一條道。 許星從人群外圍走到人群中央,最后走進302畫室。 這里原本是校長的畫室,但校長覺得這個畫室有點小了,不夠他施展才華,于是換了一間大的。這間畫室也就被他特批給許星了。 許星這幾年的畫全都在這里面,因為家里實在放不下那么多。 而且有的時候老師們會拿她的畫做示范,講給新來的學生們聽,所以302一直處于半開放的狀態。 一個多星期前,這里面擺放著一幅幅完整的畫作,而現在暴露在許星面前的是幾個燒焦的畫框,黑色的灰燼,冷白的滅火干粉,破損得只剩下邊角的畫布。 空氣中是硫酸強烈的刺激性味道,被潑了硫酸的畫像是地質運動產生的裂谷,將畫布一份幾半,殘破不堪。 有人在叫囂,有人在怒罵,有人在訓斥……那些人的聲音好像離她很近,又好像離她很遠,像在虛幻,又好像在現實。 她已經分不清了,只是呆愣愣走到那些畫框面前,矮身蹲下,想要去將那些畫框,那些破損的畫布撿起來。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她卻倔強地想要去夠那個畫框。 那畫布上可是她畫了很多年的人啊。 被燒毀的還不是版畫,是原作。即便是她按照記憶中的模樣再重新畫一副,也不可能再百分百還原當時的作品了。 她還說要賣掉一些給他當啟動資金,如果沒有被毀,說不定她能多賣出去兩張呢? “星星,你先起來,別碰,上面可能還有硫酸?!?/br> 宋婕拉拽著她,又生氣又心疼。 許星訥訥轉頭,眼里好像下過一場大雨,潮濕又泥濘:“我說好了,要用來換他下半輩子的……” 宋婕一愣,氣呼呼地說:“他下半輩子早就是你的了,換什么換?!” 許星搖搖頭:“你不懂……” 這些畫是她對他的思念,現在,她的思念破了一個洞。 ?? 第213章 乖,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緩緩站起來,看著滿地狼藉,鼻尖狠狠發酸。 眼眶再也裝不下潮濕的水汽,順著眼瞼大顆大顆落下。 長睫垂落,薄薄的眼皮如同電影幕布一般落下,水分被排擠,爭先恐后順著臉頰滑落。 許星長長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剛才的傷心和茫然已然不見,取而代之是無盡的清明和憤怒。 垂在身側的拳握緊,她轉身,朝始作俑者走去。 是個男生,頭發有些長,稍稍遮擋眼睛。穿著黑色羽絨服,因為剛剛被人按在地上,羽絨服上沾了干粉,黑一塊,白一塊,看起來臟兮兮的。 他被保安按在椅子上,見許星走過來也不慌,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眼里帶著挑釁,態度囂張至極。 許星被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刺激到,鹿眼冰冷如同刀刃。 “啪——” 下一秒,畫室里響起清脆的巴掌聲。 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時,許星狠狠給了那人一巴掌。 突如其來,狠戾決絕,有著震耳欲聾的效果,讓畫室內外的人都狠狠打了個顫。 女孩冷著聲音問:“為什么要燒我的畫?!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她不相信這人只是單純的厭惡她,所以燒了她的畫。 從視頻爆出來到現在,一個小時都沒有,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解釋,這個人卻準備好了化學用品,然后來這里燒毀她的畫。 如果不是提前預謀,又怎么可能反應這么快?還敢明目張膽的在畫室動手。 那人的臉被她打得歪向一邊,這會兒聽見她的質問緩緩轉頭,嘴角溢出鮮血,卻笑得吊兒郎當,似乎根本就不把許星放在眼里。 他頂了頂自己的左邊臉頰,口腔里的黏膜被打破,涌出鮮血,鐵銹味在嘴里擴散。 “呸!”他冷笑,將帶著血沫的口水吐到許星白色羽絨服上,依舊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姿態,“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么了?!” 他上下打量著許星,突然發出一聲下流的笑:“一天天的,裝什么清純玉女,到了床上……啪!” 話說到一半,他的右臉又挨了一巴掌。 只不過這次打人的不是許星,而是宋婕。 宋婕被氣得雙眼充血,一把將許星護在身后,上前,抓住男生的頭發,迫使他仰起頭來。 “狗雜種,我要是再在你嘴里聽到一個臟字兒,信不信老娘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媽的,臭娘們,嚇唬誰呢?!來啊,有種你他媽現在就割??!”那人依舊態度囂張,似乎拿定了她們不敢對他怎么樣。 許星上前拉過宋婕的手臂,站到男生面前,抹了胭脂的眼里水汽騰騰。 她冷著臉,居高臨下,態度強硬:“我們現在不問你,我等警察來問你。還有,我會向法院提起訟訴,并要求你賠償我的所有經濟損失!” 緊接著她報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數字,人群中不時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剛才還囂張得不可一世的人,像是突然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狂妄的笑還停留在臉上,眼神卻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無所畏懼變得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數字,而后轉為震驚,恐懼。 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整個人突然瘋狂起來:“你瘋了!幾張破畫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錢?!” 他被許星爆出來的數字威懾到,巨大的恐慌將他埋沒,一改剛才從容的模樣,開始劇烈掙扎:“媽的,爛婊子,你他媽騙誰呢?!放開!” 他掙扎的動作太大,兩個保安幾乎要按不住他。 許星沉著氣,咬著牙走到他面前,黑眸泛著冷光:“你以為我在騙你嗎?那你也太天真了。這些畫從來就不是我定的價格,而是市場定的價格。你以為它不值那么多錢,可你忘了,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價值會越來越高,直到你無法想象!”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被你燒毀的那些畫,或許在明天,也或許在后天,它們的價值會比現在更高!” 因為生氣,她的臉很冷,整個人氣場強大,瞬間蓋過畫室內的所有。那是怨恨和憤怒滋生的強大,是她柔軟內心中不可觸碰的逆鱗。 “我不管你是誰,又聽了誰的指使,不重要。既然毀了我畫的人是你,我就要讓你賠到傾家蕩產!” 最后一句話,她幾乎帶著所有的憤恨宣泄而出。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暢快和舒爽。 “賠不起也沒關系,像你這種垃圾,進去蹲個十幾年也沒什么不同,就當是給社會做點貢獻好了?!?/br> 坐在椅子上的男生被她的冰冷的眼神嚇到,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腦子里只有那串數字和十幾年牢,不管哪一個都足夠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