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野溫柔 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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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慶幸當年的自己什么都沒說,一句“等我回來”就讓她硬生生找了四年,如果再多說一句別的話,他怕是會害了她這輩子! 喉結滾了滾,他再次冷冷冷開口:“既然四年前沒說,那現在就憋回去肚子里去!別再讓老子在聽到這樣的話!” 他說著,想要起身逃離她,卻被她抓住手腕。 還不等他開口,一只小手撫上他的臉頰,將他側過去的臉掰回來,讓他與自己對視。 那雙晶亮的鹿眼里,是溫峋不敢觸碰的情緒,他垂著眸,渾身緊繃,壓低了聲音:“許星!” “溫峋,你告訴我,”許星不躲不避,眸光緊緊鎖著他,“四年前,你將手機交給我的時候,看了我很久。在那天,那個時刻,你其實是想吻我的,對不對?” 她這些年來,太執著于那個眼神了。 那個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甚至承載著他不敢外露的情緒,她無數次夢到自己回到那個時刻,夢到他即將親吻下來。 所以那個眼神是關鍵,是他所有情緒的出口。 溫峋冷著臉,漆黑冰冷的瞳是明晃晃的拒絕:“沒有?!?/br> “你騙人?!痹S星不相信他說的話,倔強地看著他。 “那時候看你,只是見你太好騙了,想讓你安心,沒別的意思,你想多了?!彼曇舫晾?,一本正經說著胡話。 如果他知道自己回不去,就算是死,也不會表露一絲一毫的情緒,更不會讓她捕捉到。 許星抿著唇不說話,卻不讓他走,就這么倔強地和他對峙。 陸妍和陸超的尸體已經撞進裹尸袋,遠處傳來引擎聲,應該是在河岸邊收尾的隊員回來了。 周圍的特警也上前提示:“兩位,不管發生了什么都先回去再說吧?!?/br> 溫峋還沒說話,許星已經應下來:“好?!蹦┝?,握住溫峋手腕的手緊了緊,她軟著聲音說,“你抱我?!?/br> 溫峋眉心狠狠擰起。 他不能抱她,起碼在這一刻不能。 “我腳崴了,走不了路。剛才在地上摔了一下,后背磕在了石頭上面,我……” “你他媽腦子被豬拱了是不是?!”溫峋驟然變色,本就冷硬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用比讓她閉嘴時更兇的語氣說,“我問你疼不疼的時候你怎么說的?!一點點?都他媽磕在石頭上了還是一點點?!” “你怎么不把你這腦袋磕個血窟窿出來再和我說疼?!腳崴了?”他像是怒極了,猝然爆喝,“你自己說說,這才幾天,你他媽又扭傷了?!這雙腿腳不想要了是不是?!不想要趁早給老子砍了!” 話音剛落,樹林里響起一陣激烈的鳥鳴聲,隨后是瘋狂振翅的聲音。 一大堆鳥雀扇著翅膀紛紛逃離樹林,似乎下一秒剛剛咆哮的人就能把它們捉來燉湯吃了。 正在輕點東西的士兵們也被溫峋這聲怒吼震得狠狠打了個哆嗦,心底發怵,一時間全都停在原地不動。 只有許星,不僅不氣惱他的暴脾氣,還彎起的唇角,一雙鹿眼微微上挑,泛著狡黠的光,慢吞吞開口。 “小腿也沒力氣,陸超一直開槍打我,子彈就擦著我的腳跟。手臂,差一點就被他打中了?!?/br> 溫峋臉色一白,兇惡的神情立馬變得慌亂,再次握著她的肩膀左看右看:“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人是感覺不到痛的,他是不是打中你了,你沒感覺到?這會兒呢?有沒有哪兒疼?” 許星看著他,心想,你不是挺兇嗎?這會兒怎么這么怕了? 她唇角抿開一個小小的弧度,握住他慌亂尋找她傷口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背疼,腳疼,腿疼,脖子也疼。我全身都是汗,風一吹,好冷?!?/br> 她在他掌心蹭了蹭,她的臉頰被夜風吹得發冷,未干的血液蹭在他掌心,眼睛彎彎的:“走不動路了,要溫峋哥哥抱著回家?!?/br> 溫峋:“……” ?? 第169章 又親他一下 溫峋一雙黑眸緊緊凝著她,掌心里是嬌嫩柔軟的臉頰,被風吹得冰涼。 他雙唇緊抿,一點一點抽回了自己的手。女孩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淡下去,唯獨那雙眼睛還倔強地等著他的回答。 視線相撞,一人掙扎著后退,一人執著地等待。 夜風倏忽間變得溫柔,像絲絲縷縷的細線,將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許久之后,男人長長出了一口氣,在她面前敗下陣來,認命地朝著她靠近。一手扶住她的肩背,一手自她膝彎下穿過,雙臂稍稍用力,將她輕輕松松抱起。 察覺到他的妥協,許星彎唇一笑,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頸,盈盈眸光落在他側臉上。 “溫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就是舍不得我受一點傷?!彼裰獣砸磺械纳系?,毫無顧忌點出他的底線,“我才不信你對我沒有一點點感情?!?/br> “閉嘴!”男人下頜線繃緊,冰冷無情地打斷她。 抱著她在紅藍交錯的警燈里,一步步走向安全的地方,身后是簌簌作響的樹林和沉默端槍的戰士。 女孩的頭發被夜風輕輕撩起,一雙晶亮的眸子在夜風里熠熠生輝。她借力撐起身子,又快又輕地在溫峋臉上親了一下。然后也不管他臉色有多糟糕,直接趴在他肩上。 溫峋腳步頓住,抱著她的手猛然收緊,整個人好似被凍住了,全身都硬邦邦的。 “許星!”他咬牙切齒,“你他媽再敢做多余的事,立馬滾下去!” 許星在他肩上點頭:“嗯,不做了?!?/br> 反正以后有的是時間。 她就不信,他能一直堅持到底。 溫峋抱著她回到車上,許星以為他會跟著一起上來坐在她身邊,卻不想,放下她的一瞬,他便轉身離開。 許星神色一慌,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擺:“溫峋,你去哪兒?” 他現在不應該上車,仔細察看她身上的傷,然后喋喋不休說一堆有的沒的,警告她沒有下次嗎? 她都傷成這樣了,他怎么舍得離開? 就因為她太突然,太直球,所以他要避開? 男人背對著她,肩背繃得很緊,眼瞼下垂,視線落在她抓住他衣擺的手上。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般,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隊里有醫療員, 我去找他們過來給你看傷口?!?/br> 許星不讓他走:“你不行嗎?” “不行?!彼溆簿芙^,掰開她最后一根手指,大步離去。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許星緊緊抿著唇,莫名地有些難過。 她知道他在怕什么,但其實,她不怕的。 今天她不也好好的嗎?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只會哭的小姑娘了,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不會讓他再一次經歷曾經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 醫療員很快過來,幫許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可能是一晚沒睡,再加上幾次驚險逃脫,這會兒安全了,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下來,困意緩緩襲來,許星靠在后座,緩緩閉上眼睛。 大概半小時后,車子回到村里。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因為天氣好,遠處的天空已經透了點金黃色的光芒。 朝陽藏在群山背后,隱隱約約要刺破云層。 村子里隨處可見一身勁裝,持槍站立的公安,特警人員。而他們面前,是半夜想要出逃的男女老少,全都乖乖抱頭蹲在地上。 車子停下,梟狼大隊長率先下車。隨后,溫峋也跟著他從后座上下來。 見到他的一刻,村民們瞬間激動了。怨毒,憤恨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恨不得將他飲血啖rou。 陸超的老婆更是狠狠朝他啐了一口口水,雙目赤紅,聲音尖銳:“叛徒!” 有了一個帶頭,之后的人紛紛效仿,一時間,一聲又高過一聲的“叛徒”此起彼伏。 武警們端著槍,厲聲呵斥:“都老實點!” 溫峋嗤笑一聲,冷冷地看著這群拿他撒潑的人:“叛徒?老子能在這兒呆三年,就是為了把你們這幫垃圾一網打盡!” 陸超老婆這會兒腦子倒是轉得飛快,驚疑不定地看著溫峋:“你什么意思?!” 梟狼大隊長走到溫峋身邊,和他并肩,站得筆直,沉著聲音,一字一句:“意思就是他是個兵!老子帶出來的最優秀的兵!” 一錘定音,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瞬間變了臉色,又懼又怕。 大隊長正讓人清點抓捕的人數,后面突然傳來醫療兵急促的聲音:“隊長!我們剛救回來的人質突然發高燒了,需要……” 醫療兵話還沒說完,隊長感覺自己身邊猛地刮過一陣小旋風,轉頭一看,他最優秀的兵已經沒了。 大隊長:“……” 果然,愛情就像一陣風。 溫峋想都沒想,一下撲到車門邊上,把醫療員一下掀開,大半個身子鉆進后座,伸手去探許星額頭的溫度。 “星星?”他小聲叫她,嗓音帶著些微的抖。 她的額頭很燙,剛剛被風吹得蒼白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臉蛋也燒得發燙。 他好像被燙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眉心緊緊擰著,臉色已經有些慌亂。 迅速將人從車里抱出來,頭也不回地往陸超家里走。 挪動間,許星被燒得混沌的腦子迷迷糊糊醒來,模糊的視線里是一截繃得很緊的下巴,下頜線條鋒利流暢,很漂亮。 她軟軟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很?。骸皽蒯尽?/br> “我在呢,怎么了?” “難受……” 溫峋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腳步變得更快,幾乎要跑起來,她聽見他嗓音里的慌亂:“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輸完液,退了燒就好了?!?/br> 她的頭很痛,眼睛也很痛,昏沉沉的“嗯”了聲,在他懷里睡去。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濕了,被冷風一吹,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女警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看見她白皙單薄后背上整片整片的青紫,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重的傷,剛才在車上硬是一聲都沒吭,這得有多能忍? 她小心翼翼用濕毛巾給許星擦了身上的汗,給她上了藥,才給她穿上衣服,開始打退燒藥。 等她退出去剛好看見溫峋靠墻站著,一雙長腿微微曲起。他垂著頭,額前碎發略長,擋住了他張揚的眉骨。朝陽從遠方升起,金色的微光落在他頭發,臉頰,胸前,溫暖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