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寧有些急，謝玨倒是平常心。

    張靈正去寫方子，交給影衛去抓藥，方楚寧避開了謝玨，拉著他到一旁，“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日后是不是會失明？”

    張靈正心里一跳，確實！如今的藥方只能緩解謝玨的病癥，并不能根治，能保謝玨視物多少年，他并不確定。運氣好，一輩子都不會復發，運氣不好，那就不一定了。這話不能明著說，他也隱晦地告訴過謝玨，因此謝玨一向很小心保護眼睛，徹底改了自己夜里看書的習慣。

    “你現在知道著急了？王爺在平南縣那么cao勞，你怎么不攔著點？”

    “我……我……”方楚寧氣急敗壞，他是自己疏忽了，況且謝玨早就恢復如常，他就把這事忘了，直到他眼疾復發，方楚寧才心慌，“還有什么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是不是？”

    張靈正想了想，“聽說王爺派影一去桑南取藥，那秘藥能解百毒，王爺的眼睛本就是毒素所致，或許服了藥能痊愈，我也不確定。只不過他去桑南取藥是為了解你的毒素，據我所知，桑南就這一顆秘藥，他用了，你就沒了?！?/br>
    方楚寧大喜，“那藥取回來了嗎？你怎么知道的？”

    “我給皇上請脈時，聽影二和皇上說的?！睆堨`正對謝家忠心耿耿，這事謝珣都沒避開他，且那時謝珣在針灸，也沒辦法避開。

    “那藥取回來了？”

    “你沒看到影一，那應該是還在路上?！睆堨`正忍不住說，“你可想好了，王爺若是服用，你就沒了，你體內的毒都進心脈，你以為自己真百毒不侵，中了鶴頂紅也能活呢？那是僥幸不死！”

    張靈正知道方楚寧的情況，昨夜就在方家給他把過脈，他就算恢復記憶，也不是毒素清除，身體里余毒仍是堆積很難排出體外，謝玨尋藥就是為了他能盡快好起來，這毒素在身體里總歸也不是一個事。

    “我就算毒素未清，也是身體虛弱一些，聽風不一樣，他會失明，他這么驕傲的人，決不能忍受自己變成一個瞎子?！?/br>
    “又不一定會失明?！睆堨`正頭疼，“算了，你和王爺商量吧！”

    第951章 一家四口

    方楚寧的確沒看到影一，影二倒是回京后就見到了，他們都沒有跟在謝玨身邊，這一次北上竟如此冒險。

    知道謝玨的眼睛要失明后，方楚寧憂心忡忡，“自今日開始，我就住在王府，日日都盯著你歇息，免得陽奉陰違?！?/br>
    他連自己失憶的人設都忘了。

    謝玨挑眉，淡淡地看著他，“你要住在王府？”

    “有何不可？反正方家我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留在你身邊反而自在一些?！狈匠幚碇睔鈮训卣f，“我最近又想起年少時一起求學的記憶，或許與你多相處，我就能恢復所有的記憶?！?/br>
    謝玨輕聲說，“你要住王府，唯恐不妥?！?/br>
    “為何不妥？”

    “今日早朝你也看見了，方家在京中結怨頗多，你住在王府，不怕閑言碎語嗎？他們不敢議論我，卻可以肆無忌憚地詆毀你?！敝x玨是不愿意方楚寧遭受這些的，他記得在揚州重逢時方楚寧就很排斥這些傳聞，如今要聽在耳朵里，心中怕是難受。

    “謝聽風，你是打算日后與我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嗎？”

    “不是！”

    “既不是，我是不是自作多情地認為我們會白首偕老，既是如此，早晚都會被人議論，早一些，晚一些也無甚區別?！狈匠幦缃褚矝]什么可畏懼的，坦誠地承認這段關系。

    謝玨似笑非笑地說，“你尚未恢復所有的記憶，確定么？”

    “我想起北蠻時的記憶，那時的我是什么心情，我心中清楚?！蹦軐さ街x玨這樣的伴侶白首偕老，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不介意就好?！敝x玨想了想，“既是想要盯著我，那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吧?！?/br>
    方楚寧，“……”

    方楚寧特別喜歡謝玨的院子，簡潔，清凈，王府是鎮北侯府擴建的，謝玨沒有挪到主院，主院仍是空的。如意住在謝璋當年的院子里，明珠住在謝貴妃未出閣前的院子，王府雖擴建，從侯府改成王府，卻沒有改動內部的格局，只是多擴了一些園林和亭臺樓閣。當年他們沒有去寧州前，他經常來尋謝玨，夜深了就宿在王府，那時自由自在，無人管束，是一段非常愜意的日子。

    王府上下都知道謝玨和方楚寧的關系，他們又不能捂著耳朵，不聽外界傳聞，可沒有人敢議論，哪怕是關起門來也沒人敢說半句。謝玨規矩嚴，明珠一脈相承，不允許旁人在府中議論主人事，曾經有侍女議論被明珠發賣了，老嬤嬤來求情也沒有用。因此方楚寧在府中絕對不會聽到半句非議。

    明珠和如意從國子監相伴回來，如意見方楚寧相當陌生，他年幼也不懂大人間的事，以為是爹爹的朋友，見了禮后就去洗手，明珠忍不住多看了方楚寧幾眼，對方楚寧隱有敵意。

    謝玨看在眼底，寬慰說，“別和孩子計較?！?/br>
    “我像是會和小姑娘計較的人？”方楚寧嘖了聲，“站在明珠的立場，沒口出惡言已算很有涵養?！?/br>
    明珠從小就被告知她是母親與北寧人所生的孩子，在北蠻的狐貍城，明珠身份尷尬，且遭受歧視，從小受到許多不公平的待遇。北蠻歸降后，母親和她一起進京，她被封公主，尋到父親，本以為能一家團聚，誰知道王府只接受她，并未接受她的母親，明珠早熟懂事，知道父親一門都命喪北蠻人之手，與北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與母親成婚是迫不得已，如今斷然不可能納母親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