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執意出使桑南，就有全身而退的準備，不會讓方楚寧陪他一起葬在桑南。

    “說真的，聽風你一點心動都沒有嗎？”方楚寧試探地問，“在桑南，我們真的不必在意流言蜚語，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br>
    謝玨微微挑眉，成年人的談話，不管是試探也好，真心也好，即便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們都能做到心平氣和，“你心動了嗎？”

    “有那么一瞬間……”方楚寧大笑，“僅有一瞬?！?/br>
    “我也有！”謝玨的心因方楚寧的話而火熱guntang，就那么一瞬，他們在彼此心中，重過前程與家國。

    然而，那只是他們理智出走時……恍神的那么一瞬間。

    第800章 婚姻

    方楚寧躺在屋頂上欣賞月色，月是故鄉圓，來牡丹城沒幾日，他就想念京都，想念寧州了，其實他更想念寧州，他這輩子最快活，最受折磨的日子都在寧州。他看到兄弟們戰死沙場，悲痛交加，他情竇初開，突然發現他對一個人的偏愛有了質變，那并不是什么兄弟感情，后知后覺。

    他會因謝玨的笑而甜蜜喜悅，像烈馬一樣在草原上奔跑，他也會因謝玨的怒火而變得寢食難安，更會因為他的躲閃而心虛忐忑，那陣子對他而言，又痛苦，又甜蜜，恨不得時光走得再慢一些，偶爾還生出天長地久的錯覺。

    他因身份，世俗的觀念早早就埋葬了心中所愛，謝玨也與他打算一輩子不再往來，他們就是戰友，兄弟，可來了桑南后，桑南告訴他們，那都不是事，如何不心動呢？

    酒壺漸漸見底，張伯興與林蕭也爬上來，兩人各帶了兩壺酒，“方大，一個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喝酒要一起喝才夠味道?！?/br>
    “來得正好，我正好缺酒了?！?/br>
    “只缺酒啊，不缺伴??！”張伯興笑嘻嘻地把一壺酒丟過來，方楚寧抬手藉著，笑容爽朗，“缺??！”

    兩人尋了一個位置坐好，與方楚寧一起痛快飲酒，林蕭說，“他們桑南的酒不夠烈，甜味太重了?！?/br>
    這幾人都是喝慣了北地的烈酒，如今都嫌棄京都的酒不夠烈，自然會嫌棄桑南的酒，林蕭和張伯興尋了好幾種酒才找到滿意的，專供給使團。

    方楚寧是什么酒都喝，他在家中也會陪母親，meimei喝酒，所以并不在意，張伯興還興沖沖地說今晚在宮中的見聞，兩人對桑南王的做派也非常不屑。這群氏族公子的想法大體都一樣，都覺得桑南王讓公主出來跳舞有失身份，張伯興雖覺得公主貌美如花，同時也同情公主在桑南的地位并不高，長公主身份高，是因為她是唯一的皇嗣。

    若是北寧的公主，那簡直可以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就如今的明珠公主，一開始還有點靦腆，如今被養得隱約已有幾分霸道，人只要有了底氣，就會有脾氣。

    “反正做不成一家人，何必在意他們的做派！”方楚寧說，“桑南就像是番邦小國，女子身份原本就低，桑南王兒子成群，并不在意公主，那些年長的公主多被他婚配各個城池籠絡當地官員，如今又要故技重施罷了?！?/br>
    “嘖嘖……我也看了王室的情資，他可真能生，我們皇上要能這么開枝散葉多好啊，成群的王子公主?！?/br>
    方楚寧，“……”

    林蕭，“……”

    最怕空氣突然沉默，張伯興一頭霧水地看著那兩人一言難盡的表情，茫然問，“我說錯什么？”

    “你這話敢當著皇上說嗎？”方楚寧好奇地問，他知道謝珣與張伯興，林蕭關系都很不錯的，若不然當年也不會追隨謝珣離開京都，與家族切割了。

    “我當然不敢，可看到桑南王室人丁這么興旺，我也羨慕啊，北蠻王室人丁也很興旺！”張伯興說，“我就是羨慕而已，又不傻，當然不會當著皇上和皇后的面說了?！?/br>
    可張伯興的潛意識覺得皇上過幾年定會選秀，皇室子嗣早晚會興旺的。

    林蕭說，“早就告誡過你，謹言慎行，你總是這么口無遮攔總有一天會闖禍，你剛才那話就算皇上和皇后不在桑南，若是讓王爺聽了，你也吃不了兜著走?！?/br>
    方楚寧也點了點頭，“畢竟聽風只認皇后一個弟妹，若皇上真要選秀，把皇后惹毛了，你猜猜他會揍誰？”

    鳳妤地位固若金湯，除了謝珣的偏愛，還有謝玨的認同，全天下商行都認同的皇后，這份量非尋?？杀?，且不說謝珣本就認定她一人，就算謝珣因鳳妤色衰而愛馳，想要冷落她選后宮，她不點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張伯興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喝了幾口酒后氣氛更放松了，林蕭說，“希望和談早點結束，我們也能早點回家?！?/br>
    “早點回家做什么？在京中還能待得習慣？”方楚寧問。

    他們在寧州待習慣的，就很難在京中久住。

    張伯興雖被教訓不要口無遮攔，可對林蕭就沒那么客氣了，賤兮兮地說，“他娘給他說了一門親事，急著回家成親呢?！?/br>
    方楚寧詫異至極，“真的假的？”

    林蕭有幾分難為情，瞪了張伯興一眼，讓你多話了？

    “嗯，我母親急著安排我的婚事?！?/br>
    “與姑娘見過面了？”

    “未曾！”林蕭搖頭，原本是要見面的，若不是使團要出發，林蕭大概率是在家與人相看，盡快定下婚事的。他家兄長過世后，雖有了小侄子，可身份尷尬，日后也怕難有什么前程，他父親早就被下放，不受重用，meimei與皇后也有舊怨，就算時過境遷，可林雨燕一次都沒進過皇宮。鳳妤看在林蕭的面子上，并不糾纏往事，也暗示過林蕭不會追究，可她絕對不愿意見到林雨燕，因此林蕭也不會讓林雨燕進宮去，哪怕林雨燕嫁了人，也吵鬧著要進宮，畢竟這是一份榮耀，且能在夫家站穩腳跟的，林蕭也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