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律師有點兒意外:“他說遵照你們的決定?!?/br> 于叢臉色有些白,可以感受到緊張起來,好像想了很多,突然問:“這是什么意思呢?” 律師斟酌了一會:“他現在屬于被限制的狀態,所以決定權在你和你母親,你父親狀態不是特別好,可能想法比較消極?!?/br> 于叢木然地看他:“他想法是什么?” 律師看了他一會,才解釋:“也會有比較極端想法的客戶?!?/br> 房門吱呀細響了一聲,童曼戴著個口罩,從屋子里走出來。 “類似‘倒霉一人,幸福全家’之類的?!甭蓭煕]有停頓,把話說完。 姜清晝回到別墅是深夜,周圍寂靜,某種空山人靜的感覺撲面而來,肅然地壓在頭頂。 他最終沒把資料丟進垃圾箱里,也沒帶回家,算作一種溫和的抗拒。 姜郁善十分敏覺,聽見開門的動靜就出了書房,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他。 臉色還是很差,但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誰?!?/br> 姜清晝仰著頭看她,一半臉隱在昏暗里。 “你選好了?”姜郁善問。 姜清晝安靜了一會,心底涌出某種難以壓抑的情緒,跟著空曠室內的風晃蕩,密密麻麻地蔓延開。 他想了想,開口:“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br> 姜郁善明顯不習慣他的口氣:“…你過來吧?!?/br> 他換了鞋走向樓梯,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姜清晝恍惚了兩秒,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思考,掙脫姜郁善的束縛在從前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姜郁善把他養大,掌握著他的選擇,姜清晝到了十八歲,才學會運用一些拙劣的方式,和姜郁善斗智斗勇。 究竟是成長使得他為了于叢正面和姜郁善溝通,還是于叢促成了他的成長。 姜清晝還沒得出結果,已經推開了書房的門。 桌角空著的地方擺了一沓整齊的紙,看起來和他拿到的資料是同一份。 “想去哪一所?”姜郁善問他,“我先讓秘書準備?!?/br> 姜清晝毫不意外,停了一會:“我回來是想跟你說,我不想出國?!?/br> 姜郁善臉色變了,倦怠的目光變得鋒利。 “你剛把工作室給我用,為什么又讓我出國?”姜清晝還算平靜。 姜郁善有點不耐煩:“辦公室放在那里又不會有人動?!?/br> “你見過于叢了?!苯鍟兤胶偷卮驍嗨?。 姜郁善有點震驚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姜清晝竭力控制著語氣,讓聲音聽上去更有底氣點,“我和他的事?!?/br>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苯羯坡犐先ソ钇AΡM。 “我和他在一起?!苯鍟兝潇o地陳述,“我喜歡男生?!?/br> 書房死寂下來,帶著肅穆的壓迫感。 “你聽聽自己在說什么?!苯羯脐幹?,“考慮清楚了再說?!?/br> 姜清晝表情沒變,察覺到一種東西在心里蓬勃地拔地而起,如同無形的樹。 姜郁善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你最好不要在這里給我發瘋?!?/br> “我跟你解釋,只是不想騙你?!苯鍟兎路饹]看見她逐漸猩紅的臉色。 姜郁善拿起捉jian的資料冊,劈頭蓋臉地往他的身上砸,語調變得很尖銳:“我讓你不要發瘋!” 中介送來的資料很沉,紙質被空調吹得冰涼,斜著打在臉上。 “姜清晝!”她極少喊得這么聲嘶力竭,“你幾歲了?給我玩這些?跟你說了你們學校能有什么發展?浪費時間!一天到晚學點不三不四的?!?/br> 姜清晝臉上遲來火辣辣地疼,一陣耳鳴,但還是聽清了這些話。 “媽?!彼曇舻统?,有點哀求地說:“我跟你說,是不想騙你,我想留在國內,不只是因為于叢和工作室?!?/br> “你那算什么狗屁工作室?”姜郁善拍著桌站起來,“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怎么經營嗎?你的利潤從哪里來?” 姜清晝突然覺得頭疼,是那種細細密密的痛,像是水生植物慢慢爬滿湖面的感覺。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姜郁善的臉,漸漸聽不到更多聲音,只聽見姜郁善為他暫未開始的事業畫上了句號,一邊指責他對利潤來源一無所知,一邊逼問他到底選擇哪所學校。 太陽xue忽然有尖銳的刺痛,一陣一陣的。 姜清晝視線里還是姜郁善憤怒得有點猙獰的臉,聽見她帶著哭腔問:“你這樣子對得起我嗎?” 他聽完,抬手碰了碰額頭連著眉骨的位置,摸到了一點血跡。 在姜清晝和于叢還沒有出生的年代,那時候的人不提利潤。 不管是姜清晝外公經營的公司,還是完完全全屬于國家的工廠,每個人似乎都懷著滿腔熱血,只為了集體的效益,帶了個益字,聽上去沒那么有功利心。 于叢的父親就是在這個講究奉獻的時刻去到了銀行工作。 為此,他背負上了許多并不好聽的評價,見錢眼開還算輕的,但毋庸置疑也得到了許多,跟著浪潮去到了更好的地方,讓全家過上了更好的生活。 好與不好,諸如種種,都跟著時間和漸漸疏離的關系消失,好像不會再被提起。 如果于叢的父親沒有貸出去這筆錢。 “還有個缺口?!甭蓭熋η懊蠛脦滋?,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疲憊,于叢不知道小舅舅到底給了多少,能讓人這么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