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叢在微機課上逐字逐句地看完了“如何安慰告白失敗的朋友”，答案并非針對告白失敗，把題目換成暗戀失敗比較合適。

    于叢讀到最后手都涼了，仿佛踩空了一節臺階，他提前看到了自己，想不出來姜清晝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卻好像能目睹他拒絕一個人、疏遠一個人的樣子，大概率也不會發火，只會臭著臉遠離。

    他走了會神，桑蕤沉著聲跟他確認：“那我給你做個示范？”

    于叢嗯了聲，從低落里回神。

    接著就感覺手腕一緊，面前的人側過身去，扯著他的胳膊，一陣天旋地轉，于叢被帶得翻了個跟斗，摔在了墊子上，嘭地響了聲。

    倒不是疼，于叢傻傻地看了幾秒天花板，坐起來。

    桑蕤面不改色，低頭跟他說：“只教一次，你自己練吧?！?/br>
    于叢眼前還有點暈，有如現實世界被翻來覆去地晃了幾次，有種開竅的、通透的錯覺，微微張著嘴：“謝謝學長?！?/br>
    他轉過頭去，看見角落里坐著的人，杜楠正抱著手機拍照，姜清晝微微蹙眉，正看著他。

    第60章 60

    杜楠存在感很強烈地打入了跆拳道社團，風風火火地加入了活動結束的夜宵。

    于叢收拾了東西出來，腦袋還有點木。

    姜清晝靠著門等他，側著露出一半的臉，教室門口的燈有點昏，看不太清楚。

    其實于叢不需要太多光線，姜清晝什么樣子他已經能輕松猜出來了，大概率是垂著眼睛，有時候擰著眉毛。

    他的思緒被桑蕤倒抖抽屜般晃了一下，正在艱難但積極地重組，不受控制地想到很多事。

    姜清晝有天對他說，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嗎？

    于叢隱約記起來他的表情，還有包裹著身體的、墨水的苦澀清香。

    周圍的人都在陸陸續續往外走，他深吸一口氣，走到他旁邊。

    一只手從空中飛出來，截住他放道服的紙袋，杜楠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回來了，扯著于叢的袋子，攔住脖子：“我幫你拿?！?/br>
    杜楠吼得很大聲，把塑料袋抓出沙沙的動靜。

    于叢嚇了跳，看向姜清晝的位置，發現人已經只剩個背影。

    他想說的沒說出口，想問的也沒什么機會。

    “我不想吃了?！庇趨矇旱吐曇?，“你去吧?！?/br>
    杜楠不理解：“咋了啊，我第一天來呢，陪我去吧?！?/br>
    于叢神色淡淡：“本來就不太餓?！?/br>
    杜楠懷疑地看他：“你晚飯都沒吃，就來這活動了，剛運動量那么大，吃點吧？”

    前方剛認識的社員還叫了杜楠兩聲，在冗長地走廊里傳出去很遠。

    “好吧?！庇趨矐艘宦?。

    他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走著的人堆里，到宿舍區的拐彎處，姜清晝似乎想走，被王潔扯著拉了回來，一只手拎住姜清晝，一只手還拉著桑蕤，在說著什么。

    “誒?！倍砰粗牟弊?，“你怎么想到練跆拳道??？”

    于叢啊了聲，如同做選擇題那樣說了是。

    “不過挺鍛煉身體的?！倍砰灶欁哉f。

    “你怎么進來的??？”于叢想起來，忍不住問。

    杜楠露出那副他很熟悉的、神神叨叨的表情，說：“你楠哥這不是有人脈嗎？沒有我搞不定的事?！?/br>
    于叢鍛煉了接近一個小時，渾身酸痛，累得連個表情都不想做。

    “我加了社長?！倍砰掳褪疽馇懊孀笥沂珠_弓的人，“聊開了就進來了，特招的?！?/br>
    于叢有點詫異地看他：“什么？”

    “怎么了？招我不好嗎？陽光開朗大一生?！倍砰砷_壓在他身上的力氣：“跆拳道社需要我這樣的，你懂嗎？”

    “不懂?！?/br>
    “你不覺得這里的陰沉沉的嗎？”杜楠看看四周，做賊心虛地說：“就副社長說話沒氣似的，你像個啞巴似的，那個姜什么的脾氣看起來很不好，這樣的社團就需要我來溫暖??！”

    于叢不想說話了，愣愣地看著前面。

    “說我這周正好趕上，周六要去社團聚會，你去嗎？”杜楠問他。

    于叢想象了一會杜楠在跆拳道社里社交的樣子，心里更疲倦了，敷衍他：“看情況?！?/br>
    還剩幾個人沒換道服，后街上的幾個攤主遠遠望見白色的身影，吹著口哨打暗號，意思是餓死鬼來了。

    不僅是跆拳道社有著待遇，但凡拿個籃球、提個足球的，都有暗號。

    杜楠東聊一句西聊一句，把于叢往人最多的地方呆，聊天聲弄得他耳邊嗡嗡直響。

    于叢還沒認清社團里三十來號人，杜楠已經就家鄉星座游戲跟不同的人加上了聯系方式。

    “誒，杜楠你家那么遠，怎么會來上海讀書??？”有個女生問，瞅著他個人信息里的地址。

    杜楠笑了笑：“沒法啊，這我夢中情校?！?/br>
    “那你畢業要回家嗎？”另一個人問。

    杜楠十分難得地頓住了，像是從沒聽過這類問題，猶猶豫豫地回答：“回吧，我肯定得回，畢業完了回家考個公務員啥的?！?/br>
    于叢默不作聲地幫他付了錢，從不銹鋼桶里抽了雙一次性筷子，遞給杜楠。

    “那楠哥你大學不能戀愛！”有人連楠哥都叫上了。

    杜楠愣了：“為啥??？”

    “那你這不是要回老家嗎？”說話的是高一級的男生，“你這跟人談最后不得散嗎？還讓人跟你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