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打嗎？”于叢冷不丁打斷他，“我跟你雙排?！?/br>
    杜楠迷茫地啊了一聲，半天才應：“打啊?！?/br>
    “我開電腦?！庇趨财胶偷卣f，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沒什么表情地走向書桌。

    他把電源摁開，硬件運行的輕響突然把他拖回還像是盛夏的初秋，于叢提著電腦在校園小徑里狂奔，并不知道兩個小時候會進行定向越野的測試，也不知道跑完那艱難的幾公里后，會同時看見天空和姜清晝。

    第45章 45

    “于叢?！?/br>
    姜清晝最近作業大概很多，叫他幫忙買材料的頻率也變高，于叢已經對這項任務十分熟稔。

    從南區的宿舍出來，出了大門左邊是文具店，右邊是可以做精品打印的廣告店，姜清晝只要畫具，左拐買了從小路穿過就是美院，如果偶爾他要一點資料，于叢就會先左拐再掉頭，從右邊的主路往美院走。

    他送了東西，坐在夏冬都不改位置的角落里發呆。

    姜清晝喊了一聲，沒開臺燈，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叢抬起頭，雙手還撐著下巴，緩慢地回神。

    “你在想什么？”姜清晝忽然問，把手里的東西放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空，眨了下眼睛，遲鈍地說：“沒什么?！?/br>
    姜清晝在不遠處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好像不怎么坐著，于叢忽然發現，除了上次刻名章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姜清晝都站著，垂著眼，偶爾會低頭彎腰。

    看起來無時無刻都有點辛苦，于叢和他沒什么目的地對視了一會：“你周四會去社團嗎？”

    姜清晝反問：“你不是說要去嗎？”

    于叢呆了半秒，說：“我是說我?！?/br>
    “我也去?！苯鍟冏匀坏亟釉?。

    “喔?！庇趨惭凵耧h忽著往旁邊去，一臉認真、好學的表情，看著姜清晝身后的花鳥畫：“墻上的畫好大??？”

    姜清晝跟著他的話回頭，不太在意：“老黃畫的?！?/br>
    “喔?！庇趨舱也坏狡渌掝}。

    “這不是主修的?！苯鍟兣浜系亟榻B下去，毫無痕跡地扯開了話題：“老黃本身是畫寫意的，但是他老婆喜歡工筆?！?/br>
    他甚至還沒見過老黃：“喔，這樣啊?！?/br>
    “他老婆叫丁香，所以畫了丁香，按時吃飯也是他老婆說的?！苯鍟儧]抬頭，語氣嚴肅地和他說八卦。

    于叢呆呆地看他收拾東西，筆要朝著同個地方掛，不太明顯的強迫癥，臉色很靜，動作快而無聲。

    “你后來和桑蕤還說了什么??？”他聽見自己在問。

    于叢反應過來之前，姜清晝已經抬起頭，皺著眉望向他，不太理解的樣子。

    “……我隨便問的?！庇趨材槧C得很快，下意識找借口的動作也很快。

    姜清晝把工具箱合上，擺設用的鎖扣輕響了一下，是停下作業的信號。

    他花了一小段時間思考于叢的問題，某些不確定的想法在腦海的表層漂浮，如同抓不住的云。

    “沒說什么?！苯鍟兟曇艉苕偠?。

    于叢把唐突而荒謬的提問歸咎于氣溫，上海太冷了，盡管畫室里有暖氣，那點冷熱交替的不適讓他失去了正確的判斷，也沒法補救。

    “你為什么不喜歡他？”既然天氣已經冷了，于叢就這么破罐子破摔地問下去。

    姜清晝側過身，朝著他的方向站著。

    臉上沒什么反應，好像也沒被困擾，瞥了眼于叢，以便他知道自己聽到了這個問題。

    “沒為什么?！?/br>
    “可是他不是很好?！庇趨灿悬c混沌地繼續說，“他人很好，而且很多人喜歡他?！?/br>
    姜清晝的臉冷了點，站在畫桌背后沒動。

    “對不起……”于叢意識到這些話有點過于無法無天，“你不用回答?！?/br>
    “這有什么為什么？”姜清晝有點煩躁。

    “哦?！庇趨材灸镜鼗卮?，過了一會，才慢吞吞地從露營椅里站起來，背脊僵硬而直，一動不動地站著。

    畫室鎖著門，隔絕了外面的噪聲，只有掛式空調細細的嗡聲，在空間里四處蹀躞。

    “你是真的一點都沒感覺嗎？”

    他聽見姜清晝有點低的聲音，手腳忽然變得笨拙，在原地暈頭拐了兩次，才出了那個圍著小凳子和車載冰箱的角落。

    于叢有些恍惚，手撐在那扇很難注意到的小門上。

    據說是畫室的倉庫，他沒進去過。

    門板發出了脆弱的輕鳴，他愣了愣，收回了手，不太明白的樣子：“感覺什么？”

    姜清晝掃了他一眼，面不改色。

    大概過了半分鐘，或者是更久，他才和于叢對視，語氣很平：“沒什么?！?/br>
    于叢頓了一下，好像抓住了什么東西的痕跡。

    “感覺什么？”他帶了不明顯的著急追問。

    姜清晝看著他，涼颼颼地反問：“沒感覺我不喜歡桑蕤嗎？”

    “??？”他費了點時間消化這句話。

    “你不都在嗎？”姜清晝語氣不算太好，“你沒看出來嗎？看不出來我不喜歡他？”

    于叢聽出來他話里很不友善的嘲弄。

    “我沒看出來?！彼徛卣ＵＱ?，態度很好地跟姜清晝說話：“可能是我沒注意?！?/br>
    姜清晝氣得不輕，甚至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