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清晝想了想,說:“他可能還有點感冒?!?/br> “哦,你是等朋友啊?!崩习迥锓磻^來他在等誰,口氣有點迷惑,“他不是今天才來嗎?!?/br> “那麻煩你做個飯?”姜清晝試探著問,“稍微清淡點?” “行嘞?!崩习迥镞肿煨α?,露出大白牙,“半個鐘頭就好?!彼f著又把剛套上的馬甲給脫了,輕快地進了廚房。 姜清晝和她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怔怔地站了會,發覺自己尚未習得照顧和溝通兩項技能。 他站了會,去敲于叢房間的門。 “好了?!庇趨驳穆曇舾糁T板變得很稀薄,一陣動靜后,他包著個厚厚的牛皮紙包拉開門。 姜清晝手抵著門,沒打算讓人出去:“你先休息一下?!?/br> “已經收好了?!庇趨舱f。 姜清晝臉色和聲音一起頓了下:“吃了飯再走吧?!?/br> “你餓了嗎?”于叢嘴唇還泛白,微微透著點青色,“那先吃飯吧?!?/br>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上的死皮,迅速地接受了姜清晝的提議。 “外面很冷?!苯鍟兛粗?,整個身子擋住了向外去的路,也阻隔住四面亂竄的風,“你在房間先休息吧?!?/br> 于叢想了幾秒,點點頭,又抱著懷里的東西,單腳要往里跳。 姜清晝得以看清室內的全貌,不超過十平方的臥室而已,放了張雙人床,一套桌椅,掛東西的簡易衣架,已經干干凈凈,于叢除了那個牛皮紙袋和背包,什么都沒帶。 他撐著桌子想靠近床邊,手里的牛皮紙袋忽然砰地響了聲,底部不堪重負地散開了,姜清晝下意識地用手去接,手從他的腰側掠過,想要撈住那些往外漏的東西。 幾十張、甚至更多的打印紙傾盆落下。 姜清晝摸到他瘦得有些過分的腰,沒什么rou,隔著布料和皮rou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頭。 他愣了愣,幾張雪白的紙掉在地上。 實際上并非完全空白的紙,于叢小聲地驚呼,姜清晝低下頭,看見紙上打印了準備在“溯”上展出的一幅國畫,是某個當代畫家復刻了的八百年前的作品,右上角粘了塊類似草紙的紙片,用別針固定著,能看出來草紙的色調和畫布基本一致。 他抓住于叢的胳膊,聲音低沉:“你坐好?!?/br> 于叢被他架著往后跳了幾步,控制不住重心,坐在床上。 姜清晝拿過他手里已經空了的袋子,彎腰去撿散在地上的東西,一邊撿一邊整理,對齊每張紙的邊沿。 他臉色晦暗不明,單手把那摞紙握著,眼神有點復雜地看著于叢。 于叢灰敗的臉色搭配著空白的神情,有點勉強地朝他笑了一下。 姜清晝面上平靜,心里的起伏和掙扎洶涌得要把人淹沒,于叢的想法一覽無余,他想找到類似每幅畫畫布色調的生紙材料,然后按照顏色的深淺做成地板裝飾或背景墻,最后實現時間回溯的感覺。 他甚至看到了用各種生紙樣品粘成拼圖的試驗品,效果很好,但很麻煩,損耗太高,價格也貴,用姜清晝的想法來說,就是不值得。 但他不想這么說,也不太想問于叢,為什么要搞這么麻煩的方案,以他現在的了解,于叢肯定會說:“紙藝好看?!?/br> 姜清晝大概能猜到他解釋時候的表情,說紙藝好看、預算很高,絕對不會說是因為自己。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苯鍟兛瓷先ズ驼〈巴獾奶焱瑯映劣?。 于叢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什么,姜清晝已經出了房間,把門合上。 他有些脫力地坐著,腳踝處時不時有鈍痛的感覺,夾雜著火辣帶點癢的難受。 村里靜得要命,關了門只能偶爾聽見呼嘯的山風,還有一點灶臺上的活動聲。 于叢又渴又餓,在衛生院時還困得睜不開眼睛,回到民宿本該松口氣,卻有種不真實的抽離感,他想著姜清晝為什么會來,想知道姜清晝在想什么。 這點困惑占據他全部大腦,大于如果姜清晝沒來,他應該怎么回上海。 那摞紙被疊得十分整潔,放在靠近門口的桌子上,于叢抬眼去看,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被剝干凈了放在桌面上展示。 它很明確地闡釋了于叢對這個項目的認真嚴謹,好在姜清晝沒見過他其他時候對待工作的樣子,那點別有用心便不那么明顯。 于叢靠著床頭,肩膀稍稍塌下去,小心翼翼地、掩耳盜鈴地思索著自己的用心在哪,不太想承認情感里對姜清晝的余溫。 第13章 13 姜清晝打著手機自帶的電筒,踩著一路更深的水洼回了衛生院。 柜臺前的人還在刷短視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們剛才有給他開消炎藥嗎?”姜清晝說話時不帶情緒,眉頭還蹙著,看上去不怒自威。 “吃過了啊?!卑氲踝幼o士有種被質疑專業性的惱怒,“他下午摔的,接好了就給吃了止痛藥?!?/br> “再給我開點?!苯鍟冃臒┮鈦y,胡亂說:“止痛藥,消炎藥,還有感冒藥有嗎?” 護士盯著他:“這是誰吃???” “剛才那個?!苯鍟兒卣f。 “他發燒了嗎?”護士臉色嚴肅了點,“剛才走的時候怎么不說?!?/br> 姜清晝頓在原地,想了半天:“那退燒藥也開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