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兩人同時開口。 “李警官,我沒事。為什么這么問?”湘晴漸漸捏緊手機。 “振凌晨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沒猜錯,他暴露身份就是想救你?!?/br> “汪哥人找到了嗎?”湘晴恍然大悟,汪振早上沒出現,一定出事了。 那頭嘆了一聲,“我們正地毯式搜索,希望振平安。對了,我找到證人了,今天方便的話……” “上午我去北牢。這樣吧,李警官,下午約個地方見?!?/br> 簡單梳洗,換好洗得發白的短袖牛仔褲,把秦催給的那套衣服丟進垃圾桶。 慶幸這兩天上下樓空房招租,這間出租屋的東西才沒被偷。 鎖好搖搖欲墜的門,唉,明天換扇門吧。湘晴帶著郁悶走到公交站旁藥店。 口罩擋了臉,藥店工作人員看不出她年紀,熱情為她拿盒避孕藥。 三十八個站點,終點站則是北牢。 從這么多站可以發現,這所監獄偏僻至極,因此馬路兩道空蕩蕩,雜草瘋長無人問津。 湘晴看著手機導航,拐進一條雜草小道。 小道盡頭,一座四四方方密不透風的建筑矗立在這塊貧瘠的土地,增了些壓抑和無情。 “你好,我來看于桂麗。有預約……” 守門獄警往里打了通電話,確認后,領著湘晴進監獄。 她坐玻璃窗邊椅子上,腦袋里想了很多問題,卻斟酌著不知先問哪個。 不出片刻,于桂麗走來,湘晴發現jiejie臉瘦了一大圈,心疼道:“姐,你瘦了?!?/br> “meimei,那些人有沒有找你麻煩?”于桂麗緊張道。 咯噔,咯噔。 仿佛聆見心臟跳動,不敢相信卻必須相信jiejie欠了錢這一不爭的事實,瞬間流出了淚,“jiejie,二十萬吶,小數目嗎?你為什么借這么多!他們找我,我拿不出錢,被抓去賣……” 黑市拍賣一年一次,拍賣的具體時辰絕密。 于桂麗想過自己在監獄還不了債,meimei會被催債。 黑市要的是錢,不是命,頂多也就威脅meimei。 哪曾想黑市換了一波黑皮哥,信仰發生了變化。 催債無底線,狠心把無知少女逮去賣身抵債。 “錯,我的錯啊?!庇诠瘥愋÷暢槠?,急忙解釋,“我想讓他多看看我,哪怕一眼,所以我冒風險買了上家二十萬的貨,昊北警察局逮住我的時候,我悔的腸子青了,我進了監獄,湘晴你該怎么辦?!?/br> 她哭聲由小變大。 獄警吆喝:“請注意紀律!” 一扇玻璃,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各自抹淚。 半晌,“他是誰?” jiejie只顧低頭。 “他、是誰?” 湘晴見jiejie仍然不肯透露男人姓名,幾乎吼出聲:“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他在意你,會看你坐牢坐視不理么!” 于桂麗哭的無聲,滿臉痛苦。 這段時間為了jiejie,湘晴疲憊不堪。 平復了下心情,她低垂眉眼,腦子里過了那么多問題,只把最想問的問題說出來:“jiejie,如果我沒執拗入學昊城高中,你還會去獄淵上班嗎?” 她盯緊于桂麗,指尖抓破了大腿rou。 “meimei,昊城高中和邊緣好幾所高中保送你,你選擇最貴的也最好的那所,我說什么都要供你去。jiejie文化低,獄淵適合我掙錢?!?/br> 于桂麗擦擦淚,卻紅腫了一雙眼。湘晴不難看出她眼里有悔恨和愧疚。 是啊,湘晴自嘲,拼命努力想改變命運,她好不容易進了昊城高中,卻從此成為了jiejie的負擔,說到底,自己才是那個‘因’。 、 走出北牢,走到雜草小道,湘晴不顧大門獄警還在看著,大哭著拔起路旁的雜草,“討厭討厭,窮人就活該遭受這么多苦難嗎!” 湘晴失控了,哆嗦著從包里拿手機,翻了兩次才翻起手機蓋,“喂?抱歉,我沒看時間?!?/br> 麥當勞里,李睿皺緊眉頭,小姑娘聲音不穩定,好像受了刺激。 上午她去北牢,肯定和于桂麗相關,“你原地等待,”又扯了環保打包帶裝好可樂漢堡,“我離北牢不算遠,立馬過去接你?!?/br> 大半個小時,李睿車停在雜草路邊,轉了一圈,發現湘晴側躺雜草堆里睡著了,頓時哭笑不得,“喂,醒醒。吃點東西?!?/br> 再次見小姑娘,李??傆X得哪兒變了。 前不久才在電話里問過她有沒有事,既然她沒事,李睿也不好再問太私密的問題。 “證人躲進昊南一座橋底,吃喝拉撒都不離開,所以找起來困難些。人在警局呢?!崩铑π】诔灾鴿h堡的少女說道。 “李警官,假如,我說假如那證人說的是真話,販毒罪成立,我姐會死嗎?” 少女眼里的真誠,李??吹猛ㄍ?,也真誠答道:“沒有如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湘晴,販毒罪輕者十年,重者死刑?!?/br> “哦,懂了?!毕媲缬治诳蓸?,好甜,甜得她反胃,可能空腹吃避孕藥的緣故吧。 身不由己,在她悄悄做了一個決定之后,深刻知道這個詞多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