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白日里便極盡陰森,若是到了夜里,更覺可怖。 這是周南第二次跟著沈東湛來此,頭一回汗毛直立,此番仍是雞皮疙瘩落一地,不改心里發怵之感。 悄摸著看了一眼身邊的爺,見著沈東湛面無表情的樣子,周南訕訕的咽了口口水,默默跟在沈東湛身后,亦沒敢吭聲。 從村口進入,過兩道牌坊之后拐個彎,走過亂石小道,便是一座如同宗祠一樣的地方。 沈東湛在宗祠門口站了站,雕著獸面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自動打開。 見狀,沈東湛抬步進門。 周南喉間發澀,趕緊跟上。 這地方,還是這么陰森詭異,他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已經根根立起。 堂內空無一人,長而迂回的回廊里,木柱表層斑駁脫落,風吹著破敗的帷幔肆意飛舞,腳下的青石板縫隙里荒草漫長,偶有晃動,更讓人心驚rou跳,瘆人至極。 及至正位主堂,長明燈隨風搖曳,仿佛隨時都會被熄滅,卻又在即將熄滅的瞬間,恢復了羸弱的光亮,繼續燃著。 周南面色鐵青,瞧著主堂內的一排排靈位,止不住直皺眉頭。 靈位上清一色的空無一字,只以靈位的材質和顏色為區分,分門別類的擱著,此處……時時刻刻透著詭異。 沈東湛躬身揖禮,轉而從側邊小道進了后面。 在后面還有一排茅屋,院子里荒草漫長,時不時有野鳥在里面蹦跶,見著來人,“呼哧”振翅飛出,嗖嗖的落在了屋脊上,虎視眈眈的瞧著底下的陌生人。 沈東湛立在一扇木門之前,剛要抬手敲門,木門如同有所感應,登時從內里自動打開。 見狀,沈東湛二話不說,踏入房間。 屋內漆黑一片,唯有床頭一盞豆燈,略微閃爍著螢光。 羸弱的光,落在了床榻上。 那兒,躺著一個人。 一眼望去,一動不動,若不是屋子里尚未淡去的藥味,以及床頭那只空藥碗,只怕會以為……這是個死人。 床邊立著一人,見著沈東湛進來,微微躬身示敬。 “一直沒蘇醒嗎?”沈東湛抬步近前,終是坐在了床邊上,皺眉瞧著床榻上的人。 但見他雙目緊閉、唇瓣緊抿,一張臉泛著瘆人的死灰之色,若非一息尚存,體溫猶在,著實與死人無異。 “爺,這小子還能醒嗎?”周南湊近瞧了一眼,“這都昏迷多久了?” 邊上的人輕嘆,“他傷得太重,能在欒勝手里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第823章 住在這里的,都是罪人 這是大實話,能從欒勝的手底下逃出生天,那真是需要太大的運氣,且看蘇幕之前,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最后哪一次,要不是沐飛花出手,只怕這世間早已沒了蘇幕此人。 “他還能醒嗎?”這是沈東湛最關心的事情。 上次來,是這樣。 這次來,還是這樣。 沈東湛這心里,也是沒底了。 “說不好!”邊上的年輕人搖頭,“師父出去采藥還沒回來,具體的情況要等師父回來,你們去問過了師父才能知道?!?/br> 沈東湛沒有吭聲,瞧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無弦。 “那他醒過沒有?”周南問。 年輕男子點點頭,“醒過一次,但又昏睡過去,直到現在為止?!?/br> 聞言,周南嘆口氣。 如此說來,無弦蘇醒的機會渺茫。 “對了,沈指揮使,您怎么突然就過來了?”往常都是鷹隼傳訊,也就是上次才親自來了一趟,這一次壓根沒知會一聲,“若是您說一聲,師父興許就能等一等?!?/br> 沈東湛深吸一口氣,“那我便等一等,等伶仃師父回來?!?/br> “估摸著快了,昨兒個上山去的,按照平素的習慣也該回來了?!蹦凶踊氐?。 正說著話呢,門外檐下的石頭鈴鐺驟然響起。 “說曹cao,曹cao就到!”男子笑著往外走,“肯定是師父回來了?!?/br> 沈東湛領著周南,緊隨其后,出了房間。 行至外頭,沈東湛立在檐下,靜靜的等著那腳步聲,漸行漸近。 周南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隔著齊腰高的蔓草,能瞧見不遠處的人正背著采藥籮,朝著這邊走來,“是伶仃師父回來了?!?/br> “阿七,無弦的情況如何?”有女子的聲音響起,聽上去應該有些年紀了,但聲音干凈利落,應是個爽快人。 待人走近了,周南又開口,“爺,來了!” “師父,沈指揮使過來了!”被稱為阿七的男子,快速接過女子的背簍。 聽得這話,伶仃眉心微蹙,這才瞧仔細了,那門口站著的不是族人,而是沈東湛,“怎么過來了也不提前打招呼?” “許是著急,所以來得猝不及防?!卑⑵哒f。 伶仃點點頭,“別是少主出事了吧?” 音落,二人對視一眼,當下緊張起來。 眼前的伶仃師父,早已年過六旬,發髻花白,但是精神爍爍,體態輕盈,身手更是干凈利落,全然沒有老者的年邁之態。 近至沈東湛跟前,伶仃有些焦灼,“沈指揮使突然到訪,是不是城中出事了?是我家少主……” “沒有?!鄙驏|湛當即否決,“我只是來看看無弦,想要問一些關于天族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