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要知道,就算是養條狗,養了這么多年,也該有感情了! 許是突然見著她真的快不行了,欒勝動了惻隱之心,竟沒有理睬年修,徑直走到了床榻邊,染血的指尖從杯口撫過,“恨嗎?” 蘇幕垂著眉眼,瞧著欒勝手背上的血痕,那血沿著他的指尖,緩緩滑入杯盞之中,那一刻……她暗暗想著,要是這血止不住,讓他血盡而亡該有多好? “蘇幕……不敢!”她的唇上,沒有半點血色,一開一合間,聲音孱弱至極。 欒勝陡然鉗住她的脖頸,力道稍緩,倒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命,“你不是不敢,只是做不到而已!你是雜家一手養大的,蘇幕,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沒人比雜家更清楚?!?/br> 的確,蘇幕在想什么,欒勝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那點本事,都是欒勝手把手教的,畢竟,姜還是老的辣,如果不是欒勝留著她還有用處,她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瞧著這張熟悉的容臉,尤其是蘇幕不說話的樣子,冷淡清冽,目光平靜,像極了記憶里那人的回眸,那樣的決絕淡漠。 欒勝終是收了手,然則下一刻,他忽然瞇了瞇眸子,死死的盯著那個杯盞。 杯中水,水中血。 血相融,不相斥。 欒勝猛地皺起眉頭,咻的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外頭又鬧騰起來。 “出去看看!”欒勝低喝。 這話是沖著年修說的。 可年修不敢出去,怕自個這一走,欒勝對自家爺下手,那可如何是好? 但不出去,又不行。 督主下令,誰敢不從? 年修咬咬牙,快速往外跑,只求速去速回。 哪知剛沖到外頭,蕃子驟然摔了進來,驚得年修當下撇開了身子,這才避開沖撞,再抬頭,卻是大批的黑衣人沖了進來。 年修有些傻了眼。 怎么回事? 今兒是撞邪了? 一波接著一波? 上回似乎是為了解自家爺的困頓,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不過,東廠橫行無忌,殺人無數,所以樹敵眾多,這種事情原就是家常便飯,尤其是此番東廠出行,未免顧震疑心太重,并沒有帶太多的人。 而欒勝為了試探蘇幕,更是將自個的親信隨扈都擱在前面的城內,眼下這里……都只是蘇幕原先從殷都帶出來的東廠蕃子。 如同落了單的老鷹,怎不讓人惦記? 黑衣人直撲欒勝而去,直接忽略了門口的年修,那勁道很顯然就是沖欒勝去的,尤其是為首那人,見著欒勝的時候,眸中很意闌珊,仿佛要將欒勝撕成碎片。 年修:“??” 欒勝是誰,一幫宵小之輩,他豈能放在眼里,但因為早前被沐飛花揍了一頓,這會有些氣息紊亂,免不得還是起了身。 見狀,年修一溜煙的回到床前,持劍護著自家爺。 至于欒勝…… 讓他打去吧! 年修可不敢插手,免得到時候護不住自家爺,在欒勝面前也沒見著有什么好處,畢竟欒勝那反復無常的性子,保不齊反咬一口,說他里通外敵。 自家爺尚且落得如此下場呢! 蘇幕冷不丁握住了年修的手,額角冷汗涔涔而下,不知道是因為慌亂還是因為傷勢加劇。 “爺?”年修慌忙攙她一把,“怎么了?” 蘇幕張了張嘴,年修趕緊將耳朵湊過去。 下一刻,年修駭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著與欒勝交手的黑衣人。 底下的黑衣人,都被欒勝震出去,死的死,傷的傷。但為首那人,倒是能在欒勝手底下,走上幾招,可見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眼見著外頭的天都快亮了,周南終于松了口氣,再這樣跑下去,自家爺非得愈發傷重不可,好在一場大雨,攔阻了東廠的去路,也是欒勝急于懲罰蘇幕,這才停留在此處一夜。 如此,才給了沈東湛追趕的機會。 “爺,天都快亮了!”周南壓低了聲音,“這里面怎么還在交手?” 難道夫人扒皮扒上癮了? “夫人真的拆了這老閹狗的骨頭,這么大的動靜,拆了這么久,那老閹狗的骨頭得有多硬?”周南喋喋不休,“爺,咱要不要去幫忙?” 前面亂成一團,鬧得這般不可開交,沈東湛心知這肯定不是母親的手筆。 “娘的功夫奇高,豈會在意這些腌臜東西,必只沖著欒勝一人而去,眼下亂作一團,肯定是有別的緣故!”沈東湛眉心微凝,“所有人按兵不動,周南,我們去探探!” 周南頷首,“是!” 愈發靠近了,周南才發現,自家爺所猜,句句屬實。 這里哪兒有什么侯爺夫人,分明是一幫江湖人來尋仇,找上了東廠的麻煩。 沈東湛環顧四周,沒發現蘇幕的蹤跡,卻發現了被劈碎的囚籠,不由的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劍,尤其是見著滿地的血,也不知道是誰的? 驀地,帳中有黑影被震出。 欒勝不緊不慢的從帳內走出,睨著倒伏在地,傷得不輕的黑衣人,“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說清楚了,便留你一個痛快?!?/br> “狗賊!”黑影咬牙切齒,“叛徒!” 只這“叛徒”二字,讓欒勝面色陡沉,仿佛已經猜到了些許,“天族居然還有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