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這倒是!”李忠湊近了低語,“可惜您的身份不能露,否則依著老爺的關系,倒是可以……可以說上那么一嘴!當年老爺還是軍醫的時候,在戰場上救過他,去了南都遇見了生死關頭,您就、就……別跟他客氣?!?/br> 蘇幕沒說話。 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可關鍵是,顧震會相信嗎? 再退一步,就算顧震會信,她也不想多說,知道得人越多,對她沒好處,有沈東湛在,用他的人情不就成了,她又何必暴露身份? 反正她與他,都一樣! 提前安排好了相關事宜,蘇幕便著年修準備去南都之物,有些東西還是要早早備起來,免得到時候去了那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午后時分,宮里傳來消息,說是讓蘇幕進宮面圣。 蘇幕也不敢耽擱,捋了捋身上的官服,緊趕著便進了宮,皇帝傳召,可得仔細。 寢殿內。 皇帝的身子不大好,聽底下的太監說,沈指揮使走之后,皇帝便服了藥,這會是剛剛蘇醒,整個人靠在枕墊處,神色有些懨懨的。 蘇幕近前行禮,“奴才叩請圣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咳咳咳……”皇帝皺了皺眉頭,許是真的因為年紀大了,看人的時候總喜歡瞇著眼睛看,仿佛是瞧不太清楚。 蘇幕沒敢抬頭,皇帝不出聲,她便一直跪在那里。 在一陣輕咳過后,皇帝沖著蘇幕招招手,“起來吧!蘇幕,你走近點,靠朕近點?!?/br> “是!”蘇幕俯首,弓著身近前,時刻謹記著自己當奴才的本分,將卑躬屈膝的奴相,牢牢的刻在骨子里。 皇帝幽然吐出一口氣,瞧著躬了身,近在跟前的蘇幕,“蘇幕,你可知道朕叫你進宮,所為何事???” “奴才愚鈍,不敢貿貿然揣測圣意,請皇上恕罪!”蘇幕畢恭畢敬,言語間極盡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話。 皇帝與欒勝不一樣,欒勝終究是愛惜自己的刀子。 如欒勝所言,她是他手里最好的刀子! 但皇帝不一樣,喜怒無常,翻臉無情,他今兒能夸你,明兒就能殺你,伴君如伴虎,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你呀,雖然是欒勝一手調教,可這膽量到底是差了點,欒勝在你這個年紀,什么話都敢跟朕說?!被实垩诖捷p咳,蠟黃的面上漾開一絲涼意,“朕會給你下一道旨意,你帶著人去一趟南都、將、軍、府,顧、將、軍病了,你替朕去探他的??!” 蘇幕撲通跪地,“奴才領命!” “是病得不輕,還是腦子不清楚,你看清楚,回來再稟報朕?!被实勐曇舻统炼睦?,“朕要聽實話,明白嗎?” 蘇幕垂著頭,“奴才明白,皇上放心!” “東廠辦事,朕素來放心,何況你又是欒勝舉薦?!被实塾质且魂嚨涂?,“你可別辜負了你義父,一番苦心??!” 蘇幕磕頭,“奴才誓死效忠皇上,忠于朝廷!” “那就好!”皇帝精神恍惚,許是剛蘇醒的緣故,懨懨之色絲毫不減,“渴了,給朕倒杯水!” 蘇幕趕緊起身,“奴才這就去!” 須臾,蘇幕便倒了杯水回來,畢恭畢敬的奉至床前,“皇上,奴才伺候您喝水?!?/br> “嗯!”皇帝靠在那里,瞧著蘇幕步步逼近,抿一口水,抬頭看她一眼。 蘇幕不敢直視龍顏,始終垂眉順目。 皇帝瞧著她光潔的額頭,筆挺的鼻梁,小巧而圓潤的鼻尖,以及那微抿的薄唇,合著她身上慣有的涼薄之氣,顯得分外的淡漠。 像是…… 像是記憶里的某個人。 下一刻,皇帝驟然握住她的手。 蘇幕心驚,好在她速度快,否則這杯水定是要傾翻在龍榻之上,若是如此,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皇上?”蘇幕呼吸微促。 皇帝直勾勾的盯著她那張臉,蒼老的面上逐漸浮現清晰的冷意,連原本渾濁不清的眼眸,都裂開了明顯的恨意,“是你!” 蘇幕不明白,皇帝到底在說什么? “奴才該死,驚擾了皇上,請皇上恕罪!”蘇幕掙扎了一下。 奈何皇帝死死抓住,她握著杯盞的手,“是你!是你對不對?你回來了?你是回來殺朕的對不對?對不對?說話!” “皇上,奴才是蘇幕,您看清楚!”蘇幕駭然。 很顯然,皇帝神志不清了,把她當成了某些人。 “你要殺了朕?”皇帝眥目欲裂,“朕先殺了你!朕要殺了你!” 音落,皇帝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勢一推。 蘇幕倒是沒被推到,只是連退數步,旋即站穩、跪地、磕頭,“奴才該死,蘇幕該死,請皇上恕罪!” 皇帝卻好似瘋了一樣,連帶著枕墊都摔在了地上,“來人!來人!” 這一聲喊,驚出了蘇幕一身冷汗。 可她不敢動,哪怕皇帝要殺她,她也只有坐以待斃的命。 “父皇?”李璟疾步進門,慌忙沖到了床邊,快速摁住了瘋癲的皇帝,“父皇,是兒臣??!父皇,您睜開眼睛看看,我是您兒子!” 皇帝好似忽然間回過神,就這么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李璟,俄而又把視線落在了蘇幕身上,緊接著開始環顧四周,仿佛是在找尋什么? “父皇,您沒事吧?”李璟溫聲低喚,“兒臣是您的太子??!父皇,您睜眼看看兒臣,兒臣一直都在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