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始至終,蘇幕都沒有動,只是坐在柴房的草垛里,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東湛收攏了一些干糧,帶上了水還有剩余的藥,“這里不能待了?!?/br> 蘇幕沒作聲,勉力起身。 “我先給你換藥吧?”沈東湛說。 蘇幕沒理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讓沈東湛很是詫異,之前他說一句,她懟一句,這會倒是安靜得很,似乎不怎么對頭。 是惹了什么傷心事? 還是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你是為那幾個孩子?”沈東湛提起這個,就恨得咬牙切齒。 這幫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老弱婦孺皆殺,如此順手,可見不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定遠侯縱容手底下的人,魚rou百姓,肆意屠戮,實在可恨至極,該死至極! 蘇幕腳下微微一滯,終是沒有停下。 望著蘇幕的背影,沈東湛狐疑的皺眉,她還想藏著什么故事? 蘇幕身上有傷,走不了太遠,好在有船,可以順水而下,只要出了定遠州,他們就不用再怕定遠侯的追殺。 隨波逐流,船只飄零。 蘇幕坐在船頭,沈東湛不懂水性,只能小心翼翼的行船。 耳畔,水聲嘩然。 再往前就是扈城,沒辦法再走水路,因為順流而下……與殷南轅北轍,他們會越走越遠,所以要找個地方停船上岸。 上了岸,是一片林子,過小徑便至正道,往前走是個小縣城,要離開這兒,就得經過小縣城。 “你這一身傷,進去就得被抓!”沈東湛壓了壓眉心。 蘇幕橫了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與錦衣衛這般,鼻子靈敏!” 這是,把他們比作狗? 沈東湛輕呵一聲,“東廠不是自詡眼線密布?怎么,這小縣城里沒有?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以為東廠有多能耐!” “彼此彼此!”蘇幕輕呵。 城門口有守衛,蘇幕身上有傷,不可能就這樣進去,所以鉆進牛車的草垛里,跟著牛車進城。 尚遠的軍令雖然抵達了扈城,但小縣城內尚算安全,暫時沒有什么風吹草動。 蘇幕直接進了醫館,沈東湛緊隨其后。 傷口很深,若不及時處置,肯定是要壞事的,她得盡快讓自己好起來,否則回殷都路途漫漫,該如何自保? 靠沈東湛? 呵,她可不敢想! 對于這樣的傷,大夫也是頭一回瞧見,“傷得很深!” 蘇幕只露出半邊肩膀,雙手揪住衣襟,習慣了這樣讓大夫看傷,“拿金瘡藥止血散,其他的不用多管!” “若是不診治得當,怕是以后對整條胳膊都會有影響?!贝蠓蛴行┬捏@。 蘇幕攏了衣襟,行至一旁執筆寫了一道方子,“照方抓藥,熬好了端過來?!?/br> “這……”大夫扭頭望著一旁的沈東湛。 沈東湛點了頭,“煩勞大夫?!?/br> “好!”大夫將金瘡藥和止血散留下,轉身出門。 沈東湛瞧著大夫那副模樣,目色微沉,“你就不擔心嗎?這樣的傷一看就是利器所傷,只要定遠侯府有人在這里,你就會暴露身份?!?/br> “那就看我的命,夠不夠硬!若是沈指揮使怕被連累,趁早離開!”蘇幕輕嗤,“出了事,我自己擔著!” 沈東湛坐在一旁,“想趕我走,蘇千戶怕是要想別的主意才行!你這條命是我救的,救命之恩大如山,沒從蘇千戶身上討回來,我如何能走?” 蘇幕裹了裹后槽牙,一句都答不上來,沈東湛所言不虛,他的確對她有救命之恩,且,還不止一次。 大夫出了門,快速尋了藥童過來,“按方抓藥,送到千戶房中,記住了,不許多說不許多看,當做不知千戶的身份,明白嗎?” “是!”藥童行禮,畢恭畢敬的收了方子,快速離開。 深吸一口氣,大夫提著衣擺去了后院,叩開了一道房門,將正在休息的伙計拽起來,“馬上去通知一聲,千戶大人受了重傷,全城警戒?!?/br> “是!”伙計出門,牽馬,自后門出。 方才進來的時候,他就瞧見了蘇幕身后跟著一人,主仆二人目光一交匯,私底下打了個手勢,他便知道了蘇幕的意思,從頭至尾佯裝不識。 天色,漸暗。 燈火,燃起。 蘇幕正欲休息,卻被大門外那一陣猛烈的敲擊聲驚醒,當即坐了起來,隨手抽出了放在枕頭底下的短刃,立在了窗后位置,透過虛掩的窗戶縫隙往外看。 不巧,沈東湛已經披著外衣行至檐下,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吵鬧得很是厲害。 “沒這么巧吧?”沈東湛顧自低語。 一來就暴露,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他們來得何其小心謹慎,按理說不可能暴露,除非是這醫館里的人去通風報信,知會了府衙! 沈東湛心頭咯噔一聲,壞了! 第40章 這人眼睛太毒 沈東湛推開門,大步朝著蘇幕走去,“還是……” “還是老實待著吧!”蘇幕打斷了他的話。 沈東湛眉心一蹙,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若是換做之前,她如驚弓之鳥,第一反應就是撤離,可現在…… 心下微恙,沈東湛沒說話。 不多時,喧鬧聲漸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