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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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婧墊著腳飛快下樓。 少了燈光的房間里只剩朦朧雪色。 翟忍冬對紀硯清的威脅置若罔聞,她俯身立在床邊,右腳踩著地板,左腿提起,膝蓋緊緊壓著紀硯清的脊背。 紀硯清看不到身后的情況,只在塑料包裝被撕開的聲音傳來時咬牙道:“翟忍冬,沒人教過你不要多管閑事?!” 翟忍冬取出兩根醫用棉簽,在消毒水里沾了沾:“有?!?/br> “那你現在在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br> 臀部突如其來的冰涼讓紀硯清倒抽一口氣,腦中突然陷入空白,任由身后的人給她消毒,取注射器,在冷色調的雪夜里推出一道細細的水柱。 “嗯!” 一剎那尖銳的刺痛襲來,紀硯清咬緊牙關,將臉埋在了枕頭里。 她已經快二十年沒打過屁股針,無意識的緊繃加重疼痛,尤其是那股由外到內無法抵擋的涼意開始滋生的時候,她只想得起抗拒,以至于連脊背上的膝蓋什么時候離開了都沒有發現,只在兩根勉強有了些溫度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皮膚,捏一下松一下,反復交替,替她放松肌rou緩解痛感時,緩緩吐了口氣,“翟忍冬,你最好從今天開始祈禱,別哪天一個不小心落我手里,我這人錙銖必較,睚眥必報?!?/br> 翟忍冬的手指輕輕捏住她,又松開,說:“放心,不會有那一天?!?/br> 二十秒漫長的像二十年。 針拔出來那秒,紀硯清緊繃的身體終于得以放松,她沒去管因為攥得太緊,冷不丁松開后酸疼發麻的雙手,而是迅速起身一抓一推,騎坐在被迫仰躺于床上的翟忍冬腰部,一手掐住她還拿著注射器的右手,砸在床上,一手握住她的脖子,虎口抵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托,讓她的臉完全曝露在半透的夜色里。 “翟老板,你是真一點人情世故不懂,還是看我哪兒不順眼?!”紀硯清一張臉陰沉得要吃人,“打針就打針,好好說會少塊rou,非得硬闖是吧?!” 翟忍冬因為頭后仰的緣故,看向紀硯清時眼皮垂了一些:“進來之前,黎婧已經敲過門了,不止一次,你讓她滾?!?/br> 紀硯清:“……”她可能把黎婧當成駱緒了。 “那又怎么樣?!”紀硯清掐著翟忍冬手腕的力道一緊,虎口把她臉又往上抵了寸余,“這能當你硬來的理由?!” 翟忍冬說:“不能?!?/br> 紀硯清:“不能你還這么做?!” 紀硯清想把這個人一把掐死! 紀硯清坐在翟忍冬腰上的身體抬起到和她面對面的位置,居高臨下逼視著她:“別人一再拒絕就是真不愿意,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聾了聽不見?!” “都不是?!钡匀潭还康贸溲l麻的手動了一下,看著紀硯清冒火的眼睛說:“黎婧叫我過來的時候說你快燒死了,讓我趕緊?!?/br> 紀硯清:“…………” 要不要這么危言聳聽? 黎婧的嘴怕不是嘴,是謠言制造機?? …… 黎婧特意強調過外地人來這里最好不要生病,會要命,那她說她快燒死了,可能只是合理猜測??? 被事實迎頭痛擊的紀硯清臉都快氣綠了:“我就是真燒死了又關你什么事?萍水相逢而已,翟老板不是連正眼都懶得看我,今天怎么了?雷鋒精神按捺不住,跑我這兒發揮來了??” 翟忍冬說:“不是?!?/br> 接著又說:“有人死我店里,我沒法做生意?!?/br> 淡淡的聲音像一桶油潑在還冒著火星的柴火堆上,紀硯清直接氣笑了:“你會打針么??就不怕一針下去,我還沒燒死,先讓你扎死了!” 翟忍冬說:“會,豬狗牛羊,給村里的牲畜打過不少?!?/br> 紀硯清驚呆。 26歲之后,她開始世界各地演出,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真沒哪個是翟忍冬這樣的。 她哪兒是裹了薄膜,鋒芒不露的長刀啊,分明是黃腳虎頭蜂,逮誰毒誰! 嘶,也不對,虎頭蜂不主動攻擊人,這位…… 呵! 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就敢這么招,不是有病就是有大??! 紀硯清咬牙切齒瞪著身下的人,手是一點不松。 過了會兒,不知道是藥勁兒上來了,還是被燒昏頭了,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眩暈感也越來越清晰。 她鉗制著翟忍冬的手開始變得不穩。 在發抖之前,她撤手從翟忍冬身上離開,靠在床頭,把面對面吃飯那晚沒說出來的話說給她聽:“翟老板,就兩個多月,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樣?” 翟忍冬剛坐起來,聞言睫毛顫了一下,說:“好?!?/br> 紀硯清:“不送?!?/br> 翟忍冬沒再說話,起身整理好剩下東西,拉門離開。 房間里很快恢復安靜。 紀硯清偏頭看了眼同樣沉默的窗戶,忽然覺得身體一陣陣酸疼,尤其是剛挨了一針的臀部,動,不動,全都在隱隱作痛。 “翟忍冬!” 紀硯清煩躁地把枕頭甩到榻上,拉高被子睡覺。 很快,她身上開始發冷發汗,一直持續到天明才稍微松快一點。 八點,紀硯清起來擦了遍身體,裹著羽絨服下樓。 黎婧看到她,一拍柜臺噌地站起來說:“紀小姐,您咋樣了啊,燒退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