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游紓俞動作停頓,輕聲問:梁荔小姐的生日在冬天嗎? 只是一個建議。燈光下,她思索一陣,撥動碗里的湯。 或許舒曼的c大調幻想曲會適合。 是冉尋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天的場景,曾出現在女人的親手寫下的日記里。 她揚起唇,注視女人故作平靜的臉龐,嗯,的確。 可我沒說荔荔那個時候生日呀,游老師,你是怎么推導出來的? 游紓俞仿佛一下子被逼到死角,墨眸低垂,掩蓋住許多無措情緒。 冉尋既心軟又心疼。 她想起來,她從來沒給游紓俞慶祝過哪怕一次生日。 六年,甚至還要更久,女人只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聽過一次甚至不為她奏響的曲子。 還把那當成是珍貴的生日禮物,記曲名到現在。 我吃好了。冉尋起身,輕巧走到游紓俞身后,將手落在她過于清瘦的肩上。 柔聲說:不如趁今晚,我來給你補奏一首吧? 坐在客廳琴凳上,點好手邊的香薰蠟燭。 想彈那首游紓俞最喜歡,她也熟稔于心的夜曲,可指尖才觸鍵,卻被女人阻住。 她察覺到游紓俞情緒不穩,臉色蒼白,眼皮卻薄紅,拉住她的手臂在顫,不用了,冉尋。 冉尋回握住女人發涼的手,擔憂,怎么了? 游紓俞好像被她手掌的溫熱喚醒了一瞬,但醒神后,是更深的黯然。 我不想聽,不用你費心。她努力讓自己的嗓音冷一些。 你在害怕。冉尋篤定望向她。 站起身,游紓俞好像陷入了燈下她影子的懷抱里。 而她也是這么做的,攬住瘦弱的人腰身,將人帶進懷里。 輕聲勸誘,和我說一說,好嗎?你是在害怕我彈琴嗎,還是怕我。 從今天在鋼琴教室,冉尋看見游紓俞匆匆離場,再到剛才的閃躲,她似乎落實了猜測。 她相信女人給她的那么多回信中蘊藏的情意,也始終篤定,她們這次重逢后依舊會在一起。 但她從不敢想,游紓俞從寧漳返回嘉平后,變得怕她。 怕到聽不了她指尖流淌出的任何旋律。 點燃的香薰蠟燭在空氣中揮發香氣,這一支是冉尋最近才動手做的,香調是她記憶中游紓俞身上的味道,清澈且有距離感。 可惜偏差很大。 此刻游紓俞靠在她懷里,身軀溫熱輕顫,讓冉尋嘗出幾分苦澀自責。 我不怕。女人維持冷靜,冉尋,你彈得很好。之后不用特地為我演奏了。 但是我就想彈給紓紓。冉尋聲音放柔。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只給我最親密的人返場,而對于你,這個次數是無限。 寧漳的巡回,嗯,不止,還有我回國后的每場演出。和你重逢后,我彈每一首曲目的時候,腦袋里都是你。 這幾個月,怎么不算我只特地為你演奏呢?你單方面要我停,是不是不太公平? 好像從回國的那一刻開始,她與游紓俞的命運線就糾纏在了一起。 許多次輾轉,后退與靠近,如同音樂會落幕后執拗響起的掌聲浪潮,冉尋上臺又退場,終究愿意為唯一駐足始終的聽眾獻上返場曲。 她勾出了游紓俞到現在還戴在左手腕上的紅繩,想推開我,怎么都不藏得好一點? 有這個在,她怎么還能抵賴,她這一生的返場權限都被畫押給對方了。 我該走了,冉尋。游紓俞不自在地收回手。 但腰被摟著,距離近到能數出面前人的睫毛,她沒辦法離開。 冉尋給女人理好發絲,看她眼尾泛紅,疼惜不已。 不行。理直氣壯地耍賴,我不同意。 誰叫游紓俞剛才不好好吃飯,現在都沒力氣掙脫她,她好不容易抓到人,才不能輕易放跑了。 小貍花躺在柔軟貓窩里,貓爪并用,抱著魚干零食啃啃又貼貼。 而冉尋順勢坐下,把懷中柔軟纖細的人攬到腿上,從身后抱緊。 臉頰去貼游紓俞頸側,手也握住她的,用圓潤飽滿的指尖勾畫她的指骨輪廓。 冉尋。游紓俞掙扎起來,又窘又羞,我要回家了,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之前在鎮上,我們還沒來得及彈完那首曲子。冉尋伸手,將鋼琴上的琴譜翻過一頁。 赫然是那首紙張磨損的《返場心動》。 紓紓,今天開始,我來教你彈,好不好?她將懷里的人摟得很緊,像在撒嬌,卻在她耳邊拂過柔軟吐息,如無形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