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前放著一個小紙箱子。

    里面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

    “美云，你來了?！?/br>
    司務長喊了一聲，沈美云點了點頭，“雞苗都來了？”在看到那小箱子的雞苗時，她頓時愣了下，“只有這么多嗎？”

    司務長，“這里只有五十只?！?/br>
    黃韻達跟著解釋，“天太冷了，小雞仔不好孵，我娘那也不多，五十只基本都在這里了?！?/br>
    “如果還要多的，我可以讓我娘繼續孵，不過要多少，部隊給個數?！?/br>
    沈美云想了下，“我可以去看下嗎？”

    這——

    黃韻達遲疑了下，“算了，都是自己人，我帶你去看下?！?/br>
    沈美云，“真是麻煩了?！?/br>
    黃韻達是漠河本地人，而且還是附近的，當時炊事班招人的時候，他第一個報名進來，當時他報上名后。

    家里還放了三掛鞭炮，對于當地的人家來說，孩子能入伍當兵，那是極為榮耀的事情。

    黃韻達家住的離這邊不遠。

    沈美云他們出了部隊后，走了十幾分鐘便到了地方。

    他家里就一個娘老子，今年有七十多了，但是瞧著卻是精神抖擻，“韻達，你回來了？”

    老遠聽到動靜，老太太就邁著小腳，很快的跑了出來。

    黃韻達攙扶著她，“娘，我帶著我戰友他們過來買點雞苗?！?/br>
    黃老太一聽，頓時笑了起來，“那可是歡迎他們?！?/br>
    “你很少帶戰友回來啊?！?/br>
    黃韻達有些尷尬地搓搓手，他沒說話，但是老太太卻懂，家里太破了，兒子覺得不好意思往回領人。

    人家家里都起了新房子，紅轉瓦房別提多氣派了，就他們家還是土胚房。

    想到這里，黃老太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但是依然朝著沈美云他們寒暄道，“家里有些破，大家別嫌棄啊?！?/br>
    沈美云接過老太太的手攙扶著，“您這說的什么話，這年頭誰家不破？”

    “我家還在半山腰上住呢，還不如您家的路程方便?！?/br>
    這話說的，黃老太頓時喜瞇了眼睛，“是啊，我們家雖然破點，但是卻勝在位置好，離大路，還有供銷社都很近?！?/br>
    “那這就是好地方了?！?/br>
    等黃老太進屋后，司務長落在后面，朝著沈美云道，“美云，你家不是在北京嗎？”

    怎么她說，在半山腰上??？

    沈美云，“我舅舅家啊，我爸媽都在那住，不就是在半山腰上？”

    “這也行？”

    司務長搖搖頭，“你這一張嘴真厲害，把人家老太太哄的都找不著北了?！?/br>
    沈美云，“那你上？”

    司務長頓時不吭氣了，跟著沈美云老實的進屋去。

    黃老太能這個溫度孵小雞，那是因為專門有個土坯屋子，那屋子內一直燒著炭火，一進去能明顯感覺到，屋內的溫度比外面高一大截。

    沈美云身上的棉襖都穿不住了。

    “里面溫度高，若是熱了，可以把棉衣脫了?！?/br>
    沈美云嗯了一聲，就見到老太太走到炕旁邊，打開了上面的厚厚的蘆花被，下面就放著整整齊齊的一排雞蛋。

    沈美云眼皮子一跳，去摸了下那個炕，“您把炕燒熱了？”

    黃老太點了點頭，“不燒熱沒辦法，這個季節的母雞不愛孵蛋，我只能自己孵了?！?/br>
    不然他們家也不會一年四季賣雞苗了。

    “女同志，你是我家韻達帶回來的，我也就沒把你們當外人，所以這才帶你們一起進來了?！?/br>
    “你們看完了，可別把我這技術說出去了?！?/br>
    她全憑這個技術，養活一家人的。

    沈美云嗯了一聲，“自然?！彼嗣?，“這溫度您控制在多少？”

    黃老太哪里知道，她想了想，“我每次孵雞蛋的時候，我就把手放在上面，我自己摸著是溫的就行，不能燙手，若是燙手就把雞蛋給孵熟了，就這種半溫的溫度，基本上三天就能出一場雞苗?！?/br>
    這是把自己的訣竅都說給沈美云了。

    “這些都是受精的雞蛋？”

    黃老太一聽這話，頓時笑開了花，“你這孩子說的，若是沒受精的雞蛋，也不能孵的出來不是？”

    沈美云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她看著那被子底下的雞蛋，轉移了話題，“這一批有多少個？”

    “三十多個，受精的雞蛋都在這里了?！?/br>
    “多久能出苗？”

    黃老太，“今天是第一天了，若是順利的話明天就能破殼了，若是不順利可能還要在等到兩到三天?！?/br>
    沈美云心里有數了，“您這雞苗是多少錢一只？”

    黃老太看了一眼

    黃韻達，這才說道，“孩子，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我們家的雞苗不賣錢，通常來說，我把小雞苗給了周邊的老鄉，他們把雞養大后，到時候還我雞蛋?！?/br>
    “我收雞蛋和雞苗，再或者是大的母雞也行?！?/br>
    “只是這換法是不一的，正常來說，一只小雞苗我換五只蛋，若是還我雞苗的話，那就一只雞苗換兩只雞苗，若是母雞的話，這種就貴一些，十只雞苗換一只母雞?！?/br>
    他們其實不用錢來交易。

    當然，這也是他們家能夠存在這么久的原因。

    現在不允許做生意，他們家是以物換物，這才沒被人打上投機倒把的名號。

    沈美云聽懂了，她去看司務長，“咱們部隊可以公對私買嗎？”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

    司務長下意識地回答，“自然?！?/br>
    “不然咱們部隊的那些吃穿用度哪里來？”

    有了這話后，沈美云便放心了，“那和黃嬸談價格吧，咱們駐隊要的多，看下黃嬸能給出個什么價?！?/br>
    都是直接當著黃老太當面談的。

    黃老太自然是能聽到的，她想了想，“你們都是我家韻達的戰友，這樣吧，我也不多收你們的錢，外面雞蛋賣三分錢一個，這雞苗你給我四分，我一個賺你們一分錢?！?/br>
    這算下來基本上都不算賺的。

    畢竟，從雞蛋到破殼出苗，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還要整宿的熬著，要控制炕里面的溫度。

    說實話，賣四分錢一個，沈美云都懷疑，黃老太會虧本。

    沈美云沒直接回答，而是去看司務長，司務長向來摳門，但是這一次卻罕見的提價了。

    “四分五吧，我也不說五分了，就四分五一只，一只您賺一分五?！?/br>
    這是實打實的沒帶一點虛假了。

    黃老太一聽這，下意識地去看自己兒子黃韻達。

    黃韻達生的胖胖的，他想了想，“四分五就四分五，駐隊總不能讓您虧本，當然，駐隊也不能虧本?！?/br>
    四分五這個價格，算是雙方都能接受的地步。

    黃老太點了點頭，“那就四分五好了?！?/br>
    “你們要多少？”

    沈美云想了下，“按照一百只一百只來算，先要五百只?！?/br>
    這有些多啊。

    黃老太有些為難，“現在雞蛋都沒那么多，冬天天冷，母雞本來就不容易下蛋?！?/br>
    “我家這百十個蛋，還是我從年前就攢著收的?！?/br>
    不然怕是連這百十個都沒有。

    沈美云，“不急，您慢慢來，這樣吧，我也不給您規定數量了，您這邊孵多少，我們要多少?！?/br>
    “孵出來后，直接往駐隊送去?！?/br>
    這下，黃老太的壓力倒是沒那么大，“成，夏天最好孵小雞，我保證在立秋之前，給你們多湊一些?！?/br>
    “對了，隔壁大隊也有個孵小雞的，對方姓閔，要不要把他也喊進來？”

    都說同行是冤家，黃老太和閔老頭也不例外，但是她這不是怕耽誤部隊的事情嗎？

    “成啊?！?/br>
    沈美云有些意外，“這還要您去幫忙談，一樣的都是四分五一只，跟他說，有多少我們要多少?！?/br>
    “成——”

    黃老太干脆的答應了下來。

    有了兩家同時供給，在加上他們還在外面收雞蛋回去孵小雞，轉眼到了五月初的時候。

    便湊夠了五百只，沈美云讓他們去宋玉書拿結賬后，又定了五百只。

    黃老太和閔老頭答應的很干脆，“最多一個月，我們就能給你送貨?！?/br>
    天熱了，孵小雞也孵的快，只要有雞蛋，幾天就能出一茬。

    沈美云噯了一聲，目送他們離開后，沈美云轉頭就進了養殖場。

    李大河在搬豬草，早上駐隊的戰士們去拉練的時候，一人回來就割已捆子新鮮的豬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