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喏,你自己瞧?!苯砧祻男渲忻鲎约弘S身攜帶的匕首,給他充當鏡子。 江照雪垂眸,望向鏡中照出的那一截脖頸,粉色本是很淡,卻因他脖頸皮膚過白而分外顯眼。 他的記憶瞬間就回到了昨夜沐浴時,因骨子里早已習慣的渴求,哪怕靈魂上再厭惡那個人,身體卻泄出契合八年之久的本能,一旦靠近,兩個人都會失控到意亂情迷。 更何況蕭濯那條喜歡在榻上咬人的瘋狗,昨夜分明蠱毒已經發作,都不能消減半分興致,反而令對方越發興奮,鼻尖抵在他小腹上時就如真的狗一樣。 這個吻痕仔細看,還能看見已經淡去的牙印,不用想都知曉是誰干的好事。 但昨夜只是意外,他并不想讓阿姐過分擔心。 “嗯,狗咬的?!苯昭┟娌桓纳?,“阿姐你忘了,陛下養的最大的那條獒犬,總是跑到相府門口來討吃食,你還很喜歡它?!?/br> “狗是好狗,就是主人不行?!苯砧迪袷切帕怂脑?,冷哼一聲,沒有再質疑。 …… 趁著今日身子爽快,江照雪只想快些趕回刑部,將堆積的政務都處理干凈。 剛整理好案件,踏入刑部大牢準備提審犯人,兩個獄卒無所事事的閑談便傳入耳中。 “誒,你瞧見沒,方才那個來刑部鬧事的女人,就是左都御史家寵上天的小妾?!?/br> “可不是瞧見了,她身后跟著的便是自己親生的那位姑娘,那氣派,倒像是嫡出的女兒?!?/br> “嗐,上云京誰不知道他們家那點丑事,還特意跑來刑部,說是大女兒出嫁那日被劫匪截去,依我看,是自己跑了才差不多!誰愿意嫁給一個能當自己祖父的男人?” 眼見兩位獄卒大有指點江山的意味,江照雪屈起指節,短促地在身側的木桌上敲擊兩下。 “江大人?!豹z卒低下了頭。 江照雪將手中的卷宗丟在桌上,淡聲道:“卷宗上的犯人,送去刑房,等候提審?!?/br> “江大人……您要親自提審?” 雖說如今刑部尚書之位空缺,江照雪暫替尚書之位,但這么一個渾身都不食煙火的世家公子,文章寫的再漂亮也幫不上忙,何必進來趟渾水?待會可別剛進了刑房就嚇跑了。 屆時陛下問罪,他們還得受罪。 “不親自提審,莫不是還要等只知說閑話的獄卒提審出結果么?”江照雪冷冷掃過去。 清凌凌的眸子猶如冰刀,刮在臉上,比刑部大牢的風還要冷。 兩個獄卒雖不服氣,卻也不敢明面上得罪他,抱著卷宗去提人了。 …… 刑部的大牢雖冷,比詔獄卻是好上不少。 人還未提上來,江照雪便提前坐在唯一一張主審的椅子上等待。 他蒼白纖細的指尖隨意挑了一柄被燒得通紅的刑具執在手里,竟有種優雅又怪異的美感。 江照雪敲了敲刑具上的火煋,火爐里的火燒得臉頰都微微發燙,半張冷白的臉都融進了火光里。 沒有對陰暗之地的厭惡,沒有對血污的回避。 他從未這樣清醒的意識到,如今的自己,哪怕重生一次,也回不到過去了。 而這種無法更改的痕跡,卻是蕭濯留下的。 江照雪握住刑具的手不自覺用力了些,眉目微冷。 這絕非什么令人愉悅的事。 “大人,人帶到了?!眱蓚€獄卒拖著人,將其四肢都拷在鐵環上吊著。 “放開我!我可是刑部尚書,我沒有罪!你們敢得罪我,這獄卒是不想當了嗎?!” 聞言,江照雪掀起眼皮,昔日尚書已淪為階下囚。 這段時日,朝中不聽話又無甚功績的朝臣都被蕭濯清理了干凈,除了當初賣官案上的名單。 蕭濯故意將這些人留在刑部,有意無意在他面前賣弄可憐,將處決的權利送他手上,好讓他時時刻刻記著蕭覺做的混賬事。 不過是當著面念了幾次蕭覺的名字,倒是記得清楚。 怎么輪到自己發過的誓,便記不住了? “用銀錢買來的尚書,也值得掛在嘴上么?”江照雪冷冷道,眸光刻薄,又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 在不知曉名單之前,他雖不喜這位妄圖孤立自己的刑部尚書,卻也知曉,這些攏權排外的手段,在上云京不過司空見慣。 “在太子那里買來的官,卻轉身投奔文貴妃,兩頭討好?!苯昭﹫讨叹咦呱锨?,居高臨下,唇角帶著譏誚,“你算個哪門子的尚書,三姓尚書么?” 第88章 他是一朵得到過卻又失去了的高嶺之花 “江照雪,你又比老夫好到哪里去?!若不是長了張好看的臉讓新帝昏了頭,你能有今日得意?!” 趙永絲毫不怕他手中燒得通紅的刑具,反過來辱罵。 滿頭凌亂干癟如枯草的發絲下,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江照雪淡然的臉,等待著這張目下無塵的面具何時破碎。 在官場上混跡這么多年,趙永自認為看人不會錯,更何況這位新晉的刑部侍郎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于他而言,不過是張一眼就能看透的白紙。 這些假清高的世家子弟,傲骨恨不得長到天上去,最受不了旁人往自己的臉面上潑臟水。 “是么?” 江照雪半耷拉著眼皮,手中刑具正好貼在趙永肥厚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