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是……既然才相識兩月,為何你對一位不曾相識的撐船老人都能體貼,唯獨對我,若即若離,反復無常?” 蕭濯忍著胸膛處的疼痛,氣息有些顫抖,“江照雪,我不明白?!?/br> “若即若離,是因我需借你的手對付蕭霽?!苯昭⑺嫔贤纯嗍杖胙鄣?,仍舊淡然道,“反復無常,是因從見到你第一面起,我便厭憎你?!?/br> 蕭濯深吸一口氣:“你厭憎我,總得有個緣由?!?/br> 江照雪譏誚地扯起唇角,“那殿下又因何心悅我呢?不如也給個緣由,好讓我改?!?/br> 日后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蕭濯登基再將江家趕盡殺絕,他們注定無法和解,注定會是敵人。 他已想明白,光明正大地敵對,已是他賜予今生蕭濯最大的仁慈。 江照雪透過男人沉痛的黑眸,望見的卻是前世頭戴冠冕十二旒的帝王。 蕭濯或許是被前世連累,卻絕不無辜,他從不相信重來一次便能改變一個人的天性。 “……”蕭濯張了張唇,身側的手仍舊執拗地抓著他,像是要說什么,卻倏然嘔出一口鮮血。 七夜不眠不休,又受了傷,他早已精疲力盡,此刻心中氣血隨情緒翻涌,頓時決堤。 江照雪很慶幸地發覺,心中竟無半分動容。 他微微用力,掙開蕭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蕭濯踉蹌著倒下,在即將倒地地瞬間,被趕來的無常接住,“殿下?!” 遠處金戈之聲漸歇,江照雪轉頭望去,暴亂已平,存活的雍州府兵盡數投降。 他不再停留,轉身便朝前走去。 “江照雪……”蕭濯眼眶發紅,五臟六腑如同被撕裂般,“江照雪!” 白色身影終于被他喚住。 “你還記得我臨走前,你允諾過什么?”蕭濯制止了無常為他包扎的動作,死死盯著那抹清雋如月光的身影,“我現在就要你兌現承諾?!?/br> 除了那個他用七天七夜換來的吻,他不知還有什么能留住人。 江照雪會騙人,但答應的事,從不食言。 “你現在應該去療傷?!苯昭┲匦伦呋貋?,垂眼睨著他。 “我不要療傷?!笔掑浪蓝⒅涞拿寄?,口中的話帶著旖旎,眼瞳卻是陰鷙,“我就要你的報酬?!?/br> 江照雪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觸及他被鮮血染紅的唇,眉頭微擰。 待用帕子擦干凈了蕭濯的唇,他緊鎖的眉頭才松開。 一個吻便能擺脫一條瘋狗,不算虧。 “付了報酬,日后莫再來煩我,我不會再陪你演戲?!苯昭├淅湔f完,低下頭,堵住了蕭濯未曾說出口的話。 他自是不會如前世那般吻得深入,敷衍地碰了碰唇,便離蕭濯遠了些,轉身去與西北軍交涉接下來的事。 不像是吻人,更像是在吻一塊木頭。 身后,蕭濯舔了舔被江照雪吻過的唇瓣,被無常扶著往反方向離開。 “殿下,您真的要如江大人所說,日后都不再去煩他么?”無常嘀咕道。 可若還去,怕是只能討到嫌。 蕭濯略微抿了抿唇,眸光一片暗沉,“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死皮賴臉,自降身份去求他?” 第30章 我比他更需要你 他都已經拋下一切架子,忍著脾性,江照雪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甚至就連所謂的報酬,也只要了一個吻,唯恐嚇著那人。 可就算這樣,江照雪仍舊不要他。 …… 鮮血一路淌進渭河里。 方才烏泱泱圍住堤壩的雍州府兵,僅剩三成存活。 江照雪踩在尸體的間隙里,從壩上從容走下來,污血沾染了白色衣擺。 領頭的西北軍副將是云有行的親信,見了他,便迎上來,“江大人,可曾受傷?” “你們來得及時,我無恙?!苯昭⑷玖搜呐磷哟нM袖子里,眉目緩和,“你們少將軍近來如何?” “嗐,還能如何?日日在軍營里找人單挑,此次聽聞要來雍州救援,手下的兵恨不得擠破腦袋,能少挨揍幾日都是好的?!备睂⑺市Φ?。 此刻并非敘舊的好時候,江照雪微微頷首,一轉頭,對上蕭昭的目光。 少年雙手被擒,跪在地上,眉目間盡是忍耐的屈辱。 卻還算冷靜,有幾分蕭霽的影子。 “雍州府兵不過是幌子,余下精兵都在海上?!苯昭┦栈匾暰€,淡聲道,“需以蕭昭為餌,引他們入城?!?/br> 不過身經百戰的西北軍,也無需他再詳細提點,便能做得比他更周全。 這幾日雍州城的水已退了許多,恰巧雍州知府大牢便騰了出來,正好將叛軍盡數關進去。 緊接著便去解救了被府兵控制住的三殿下與驍翎衛。 便是被驚動的災民醒來,瞧見來的是西北軍,也放下了心。 有西北軍鎮守,自是不會出什么大事。 緊繃了數日的精神終于得以松快,江照雪確認無杳十七幾人都不曾受傷后,終于放心回了屋中就寢。 次日醒來,已是日頭高照。 他罕見地醒這樣晚。 “無杳,幾時了?”江照雪撐著身子坐起來,指尖揉了揉眉心。 “大人,已經午時啦?!币坏篮ι蠐P的聲音透過床幔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