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沒空去幫蕭覺鏟除什么異黨,但蕭霽的人敢踹我的狗,我一介閑散皇子,不找點事做豈不是日后人人皆不把我的狗放在眼里?” 這個理由委實荒謬,但蕭濯說出來,又合情合理。 江照雪的疑心暫時消散,突然瞥見男人探過來的手,擰眉冷聲:“你做什么?” “蕭霽死到臨頭了,香囊給我?!笔掑碇睔鈮岩コ端男渥?。 江照雪躲開,淡淡道:“為何非得要我的香囊?” “當然是因為我只瞧得上你的?!笔掑獌挫宓拿继羝?,“旁人便是送了,也只會用來逗狗?!?/br> 江照雪靜靜回望,從男人眼角眉梢捕捉到的都是坦然的傲慢。 以前只覺著這人嘴硬的樣子可愛極了,如今再瞧,卻是令人厭惡無比。 他從坐榻上起身,抬步出了屋子。 蕭濯跟了上來,一路跟到一處荷花池。 “只有付出代價得到的東西才不會被輕易舍棄?!苯昭┱驹诔剡?,垂眸看向池中游動的錦鯉,“殿下覺得對么?” 蕭濯一手搭在石雕圍欄上,不甚在意道:“或許吧?!?/br> 江照雪斜睨了他一眼,從袖中摸出那枚紅色香囊,正要遞給他,誰知指尖一松,被風一吹,就吹進了初春剛解凍的池子里。 “風太大,掉下去了,不如殿下還是——” 話未說完,身側的男人已經縱身躍入池中。 一旁的無杳頓時瞪大了眼,“大,大人,他他他……” 這位四殿下瘋了嗎?! 江照雪自上方垂下視線,落在剛及男人腰際的水線,面無表情想。 真可惜。 早知多走幾步路,丟進東街的河里多好。 池中,蕭濯彎腰探入水里,水底的泥翻滾而出,渾濁了池水。 如此較真模樣,好似丟進池中的不是什么香囊,而是他的真心。 世間萬物,也只有真心二字,說來珍貴,卻不需付出任何代價便可得到。 不需要代價就能得到的東西,不值錢。 江照雪想到前世,蕭濯也是這般喜歡得毫不遮掩,熾熱如一團火。 可最終也是這團火先冷卻,冷眼逼迫他自焚成灰燼。 寒風忽而刮來,他沒忍住 低低咳嗽起來。 “外頭風大,大人身子不好,何必再陪著四殿下胡鬧?”無杳雖怕蕭濯,卻還是不滿開口。 江照雪側目看他,“你不怕他了?敢說他壞話?” 無杳抿唇,不太服氣:“奴雖生來膽小怕死,卻銘記當年大人從雪地里把奴救走的恩情,舍不得您委屈自己在這吹冷風?!?/br> 就連膽小的無杳都會因他受委屈而抱不平,為何夫妻多年,蕭濯卻質問他為何受不了一點委屈。 “那就回去罷?!苯昭n了攏衣袖,“池水很淺,不必再喚人來守著,免得壞了四殿下親自尋回香囊的興致?!?/br> 說完,轉身離去。 早春寒涼,沒有任何人值得他委屈自己。 第13章 訓狗 蕭濯撿到香囊爬上岸時,池邊早已空無一人。 冰冷的池水沿著他黑色衣擺滴落,很快凝聚成一塊小水洼。 暗衛首領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不等蕭濯開口問,就十分體貼道:“殿下,您剛跳下去,江大人就回屋去了?!?/br> 仔細聽的話,還能從中聽出幾分幸災樂禍。 傻子都能看出來人家江大人根本不想搭理,偏要自欺欺人,這下好了吧? “他身子不好,扛不住凍,不回屋回哪去?”蕭濯沉下臉,橫了他一眼,“不是讓你去雍州盯著人,跑回來作甚?” 暗衛首領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您若是真怕江大人受凍,怎么一開始還讓他出來呢?” 蕭濯一怔,佇立良久,直到寒風順著濕淋淋的衣裳鉆入骨髓,才猛然回過神。 “胡說什么?”他擰眉,垂下眼睫,又像是自言自語,帶著些篤定,“我怎么可能會不怕他受凍?!?/br>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整個上云京,除了我,還會有第二個人會跳下水去尋他的香囊么?” 暗衛嘴角一抽,雖不想胳膊肘往外拐,卻不得不實話實說,“殿下,愛慕江大人的姑娘怕是連您的皇子府都塞不下。至于香囊,屬下的確不清楚,但早在兩年前江大人被陛下欽點為狀元游街時,便已經有人為了搶到那一朵被江大人隨手丟下的牡丹,跳進了東街的洛水河里?!?/br> 蕭濯唇角下垂,咬著后槽牙,“是么?那為何我不曾聽他說過?” “這些傳聞,街上隨處可聞,還需專門去打聽不成?又不是什么罕見的情報……”暗衛首領在他逐漸陰沉的目光下噤了聲。 再說了,像江大人那樣孤高疏冷的人物,根本不屑于記著旁人的愛慕,又如何會親口說出來? 依他看,自家殿下與這位江大人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若是真要糾纏到一起,要么江大人跌落凡塵,要么自家殿下被馴服成阿柴,都不會是什么好結果。 蕭濯一言不發翻過了相府的墻,暗衛首領跟在身后,縱使看不見那張臉,也能猜到怕是臉色極差。 走到四皇子府前,男人又猛然停住腳步,扭頭盯著他,接著上頭的話繼續道:“那個跳進洛水河里的人,肯定會水?!?/br> 暗衛:“不會水還跳進去,那不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