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薄奚輕嗤:“太早了點?!?/br> 薄奚問:“國璽的下落,可曾查明?” 鶴柳風搖搖頭:“并不曾?!蹦菄t在花神祭前些日子就已經丟失。當時皇帝憂心重重地傳他查明國璽的下落,他將整個乾清宮上下都翻了個干凈。 結果還是沒有。 如今才放出國璽下落不明的消息不過是想趁傅疏昏迷,讓雪封自亂陣腳。 雖說宮內宮外眼線甚多,但傅疏將禁庭守的固若金湯,尤其是太子的長秋殿,鶴柳風曾要進去查探,都被傅疏安排的人給一舉重傷。 如今皇帝式微,太子無國璽而繼位不正不順,皇室宗親虎視眈眈。 雪封內亂外患,才是他們現在最想看到的場景。 鶴柳風日復一日地給皇帝下毒,每日只在飲食中添加少量的一點點,于身體并不會有劇烈反應。 但時間一長,毒入骨髓,就再無救治可能。 漸晚舟如今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膽子也越來越小,夜不能寐時生怕叛軍殺入禁庭砍掉他的頭顱。 他僅僅做了個乾清宮失物的局,蠱惑皇帝說出國璽失蹤,好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漸晚舟竟就真的信了。 果真和他那個廢物兒子一樣的蠢貨,不堪大用。 他低垂著眉,詢問:“王君,這月的藥…” 薄奚丟了個錦囊給他。 鶴柳風松了口氣, “多謝王君?!?/br> “宮內四亂?!北∞陕曢_口, “必要時候,護他周全?!?/br> 鶴柳風捏丸藥的手緊了緊。 一切進展都朝著與“登極”原著中同樣的劇情走向,但唯獨這個太子漸眠,是他始料未及的變數。 似乎不知從何時起。 這個廢物太子就變了。 他再也沒有無故責打懲治宮人,也沒有像從前那般奢靡無度只知揮霍。 唯一不變。 就是他那更勝從前的跋扈。 從上次見,他輕飄飄就喊自己在大雪殿前罰跪,面上的表情都無辜。如果說薄奚是一柄已經開刃的利劍,那么漸眠就是背后陰人的毒蛇。 他在想,會不會漸眠也是穿書者。 這個想法從很早之前就在他的腦中徘徊過,但最終還是被否認。 在“登極”原著中,太子漸眠的最后結局是被剁去手腳,做成人彘。如果漸眠當真是穿書而來,定會竭盡全力改變命運,將薄奚斬殺于萌芽之中。 但他沒有。 不光沒有,甚至在外人眼里,薄奚一度成為了太子殿下的男寵。 何其不公。 他被薄奚當做棋子,而漸眠卻被他捧在掌心。 他不是看不出薄奚對他的重視,他連窺探都覺得妒火中燒。 他比誰都希望漸眠死。 而偏偏薄奚下達了這樣的指令——他要他護漸眠周全。 這句話的潛意思再明白不過,漸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鶴柳風也別想獨活。 他遲遲未應。 薄奚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如炬如芒。 鶴柳風一悚,將將反應過來,垂首回道:“是,王君?!?/br> 鶴柳風剛要告退,就見這帳中的支柱上不知何時跑進來只貓兒,貓渾身雪白的一只,兩只眼睛是幽幽的藍色,見人看過來,竟也不生畏怯,嬌嬌地叫了聲。 鶴柳風最討厭貓了。 他一個躍起,就將那只貓抓了下來,他想要扔進銅盆中,薄奚卻在此時開口:“出去?!?/br> 鶴柳風抓著貓,那貓遇到威脅,尖銳的爪子一下撓在了鶴柳風手上。 他下意識就要摔死它。 用力一擲,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后的薄奚卸去力道。 他挾住他的肘腕,借力一推。 鶴柳風聽見一聲沉沉地“出去”。 視人命如草芥的薄奚竟會憐惜一只畜生?他感到不可思議。 營帳中。 那只貓警惕地縮在角落里,薄奚也不去管它,過了半會兒,它便放下戒心,又跑出來。 在薄奚眼前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 好像知道方才是薄奚救下自己,不會拿自己怎樣。 他看著這只雪白的貓兒,自顧自地, “我也有一只貓?!?/br> 那只貓搖著尾巴喵喵叫。 “他刁蠻又跋扈,可是我卻很喜歡?!?/br> * 宮內。 動亂比預想中要來的更早。 皇帝稱病不朝,傅疏昏迷不醒,朝中無主,人心各異。 漸眠從頭到尾都未曾露面。 他就守在傅疏榻前,一刻不曾離去。 樞日每每看到,都不禁感嘆,雖說這小殿下自小便給大人闖下諸多禍端,但真到了這時候,竟也是頂頂的情深義重,就是喂水喂藥都不曾假手他人,比親子還要孝順恭敬。 這話他只敢在心里想。 若是讓漸眠知道他將自己比作傅疏的兒子,指不定又在背后想些什么壞點子捉弄他。 漸眠之所以守在傅疏身邊,也并不是什么所謂的情深意切能一概而論。 他深知現今傅疏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傅疏身死是雪封衰敗的開始,他雖扭轉了傅疏撞柱自戕的結局,卻保不齊有什么意外發生。 他在心里隱隱覺得,不管他這只異世界的蝴蝶如何煽動,事件終究以不可抗力的趨勢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