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 為了以防萬一,漸眠私自出宮去往花神廟的事情誰都沒有說,甚至傅疏亦不知情。 他需要摒棄所有,靠自己去判斷這個世界的真偽。 漸眠靠在大殿外的梁柱上,看著京郊方向的狼煙,小福子并手低身,不知該不該跟他講。 他張了張嘴,用一種很怕他傷心的語氣說:“殿下,沈先生和薄奚都不見了?!?/br> 他以為漸眠會有點反應。 畢竟不管怎么說他們也在漸眠身邊陪了許久,薄奚更是日夜伴隨侍候。 豈料漸眠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像小福子說的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小福子以為他故作堅強,寬慰:“可能是偷跑出去哪兒躲差事了罷,奴才找到,必定狠狠懲治薄奚?!?/br> 漸眠聽見這話竟然笑了。 陽光下,他的眼睛閃著燦燦星子,側眸看著小福子,說:“他再也不會回長秋殿了?!?/br> 他不會再回長秋殿。 他看中的是雪封的江山,那個長秋殿的小馬奴已經徹底死去了。 回來的是川齊的新君。 與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篤——!”號角聲響起,破陣子曲再次奏響,從京郊回蕩到天衢十三街,又傳遞到這重重關卡的深宮。 議政殿突然爆發出喜極而泣的喝彩。 “得勝了,我們得勝了!” 坐在龍椅上的圣人更是欣慰地點點頭,他看向一側的鶴柳風,道:“賞!待愛卿回宮復命,朕必重重有賞!” “圣人英明!”底下人的恭維附和聲傳出大殿,久久不散。 漸眠想起書中對傅疏的結局判詞,再看看這議政殿的梁柱,他不知道,傅疏會不會以為他守護了這么久的國家王權為傲。 他撞柱自戕的那一刻,有沒有后悔這些年嘔心瀝血的付出呢。 大家翹首以盼,等著傅疏回朝。 那個眾望所歸的人影出現在議政殿而下時,眾臣自發讓出一條路來。 他拾階而上。神態沉靜。 他身披戰甲,血染袍角,先前總是一絲不茍的發絲如今凌亂散開,有臟污的血漬和泥淤,是與端坐高堂的左相傅疏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姿態。 漸眠從未有如今日一般更加清晰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書中單薄支撐起的角色。 眾人迎他進殿,傅疏的腳步卻在殿門前止住。 眾人屏息。 俱不知他要干什么。 卻見傅疏在眾目睽睽之下,側身朝殿外一側走去。 眾人沿著他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個懶散抱臂的紅衣少年。 ——是太子漸眠。 “回朝了?” “得勝了?!眱扇藥缀跬粫r間開口。漸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說得勝了時的神態如那日夜會,他向漸眠許諾一切有我一樣的令人安心。 他正對傅疏。 頤指氣使,理所當然:“你會永遠守在我身邊?!?/br> 他沒有稱孤。 傅疏在聽到這句話后,眼神驀然柔和下來,他應聲:“我會永遠守在你身前,永不背叛?!?/br> 起風了 漸眠的發絲在身后張揚飛舞,傅疏伸出手,可能是想摸摸他的腦袋,一如先前。 但卻在此時。 漸眠突然感覺到一股力猛然砸在他的身上,他支撐不住,被撲倒在地。 漸眠能夠感覺到突突的血腥氣從傅疏身上傳來,涼涼的粘稠液體滴答滴答砸在漸眠臉上。 他不知所措,他只能聽見宮人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和驚慌失措地一句快傳太醫。 第35章 穿書 chaper35 戰場刀劍無眼,大家都知道只要傅疏穩坐前線,朝中便安然無恙。 卻也忽略了他是個人,是個有血有rou也會受傷的凡人。 太醫硬挑出傅疏右肩傷處的箭頭, ‘吧嗒’一聲輕響,沾血的利刃落到銅盤上,大家心里都緊跟著松了口氣。 樞日急的要命,他搓搓手,問:“太醫,我家大人沒事吧?” 太醫搖搖頭,說:“傷處感染,幸虧發現的及時,不然…”他嘆了口氣:“所幸箭頭無毒?!?/br> 樞日緊了緊手,說:“大人上陣沖在前頭,他一身武功不是我等能及,更別說外人輕易近身,只是……”他動了動唇:“大人是為了救我,才被敵方將領刺中的?!?/br> 漸眠抬眼。 樞日說:“刺傷大人的那人,小殿下也認得?!?/br> 漸眠已經知道是誰了。 太醫給傅疏換好了傷藥,就下去開方煎藥了。 殿內只有漸眠和傅疏的幾個親信,他屏退一干人等,只留下樞日。 問:“戰況如何?” 樞日本不想說,但無奈漸眠問了,儲君面前,怎有欺瞞,他只能實話實說。 “不太好。我們雖擊退了叛軍三百里,可也能看出對方仍舊留有余力?!?/br> 言外之意再直白不過。叛軍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會卷土重來。 對方仍有余力,雪封卻失了一員大將。 盡管漸眠早已料到薄奚并非池魚,但這樣的速度,仍舊令他始料未及。 太快了。 太快了。 能夠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床上的傅疏仍在昏迷,他傷的很重,起碼三月無法挽弓。 他知道,薄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