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殿內，文彥博便向張斐試探道：“大庭長可真是大方，出手就是五十萬貫?！?/br>
    張斐笑道：“我對錢興趣不大，如果文公要借的話，我也會借的?！?/br>
    “是嗎？”

    文彥博詫異道。

    張斐點點頭道：“我家夫人每年都得捐上萬貫出去?！?/br>
    真是豪橫！

    文彥博只是微笑地點點頭。

    他們走后，王安石和司馬光一左一右夾住張斐。

    張斐道：“二位別這么看著我，這事我真的很冤枉，這官家找我借錢，我能不借嗎？”

    王安石笑問道：“就只是借錢這么簡單嗎？”

    司馬光道：“根據馮中丞所言，這借錢的時日與你去西北巡察是高度吻合?！?/br>
    張斐道：“到底這是一筆巨款，我要不親自去，這錢也拿不出來，但我將錢交給指定的人，就沒有再管了?！?/br>
    “我不信?！?/br>
    “我也不信?！?/br>
    “二位不信，我也沒有辦法?！?/br>
    張斐苦笑道。

    司馬光哼道：“你就瞞著吧，到時再讓御史臺查什么來，小心你職位不保?！?/br>
    張斐道：“那我回去當珥筆?！?/br>
    “你?！?/br>
    司馬光怒斥道：“你真是不知好歹?！?/br>
    言罷，便揮袖而去。

    這種事皇帝能說，他們能猜，可張斐是不能坦白，因為他是大庭長，他得守法??！

    等到司馬光走后，王安石突然問道：“張三，這到底是什么武器？”

    張斐道：“就是火器?！?/br>
    王安石道：“可否取代戰馬？”

    張斐愣了下，“暫時應該取代不了吧？”

    王安石又問道：“以后能取代嗎？”

    張斐道：“這我不知道，我對軍事方面不太擅長。王學士為何這么問？”

    王安石嘆道：“等此事過后再說吧?！?/br>
    “哦?！?/br>
    出得皇城，來到馬車上，只見李豹一臉尷尬地坐在里面。

    “我都被調查這么久了，你們竟然比我還晚知道，你們到底在搞什么?！?/br>
    張斐沖著李豹就是一頓抱怨。

    李豹道：“真是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也沒有料到御史臺竟然有這般手段，目前我們懷疑，這可能是御史臺新成立的監法司所為，這個官署也是比較神秘的，他們可能也是在效仿稅務司，而且解庫鋪里面一定有他們的人?！?/br>
    張斐道：“一個成立不到兩年的官署，就將你們給比下去了？”

    李豹頂著一頭大汗道：“我們會馬上查清楚此事的，還望三郎能夠幫我們向官家說幾句好話?！?/br>
    張斐道：“但這種事我可幫不了你太多回?！?/br>
    李豹是連連道謝。

    張家。

    “如今朝中對此事是議論紛紛，僅僅半日功夫，各種謠言已經是層出不窮，如果官家不坦白的話，這可能真會影響到你??！”

    許遵是心有余悸道。

    許芷倩哼道：“原本以為他們會消停一點，不曾想，他們還是死性不改，竟又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br>
    “怪不得御史臺，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br>
    許遵又向張斐道：“你如今身份不一樣，任何瑕疵，可能都會影響到你大庭長的權威，往后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意妄為?！?/br>
    許芷倩可以抱怨，但他身為長輩，還是得以教導為主，張斐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不那么守規矩。

    以前這沒問題，但現在你是大庭長，你一舉一動，都關乎著大庭長的權威，不能再那么隨意。

    “岳父大人的警告，小婿定會銘記于心的?！睆堨承χc點頭，“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是壞事?！?/br>
    許芷倩道：“這還會不算壞事？”

    “當然不算?！?/br>
    張斐道：“我們相信的是公檢法制度，而不是大庭長，檢察員或者皇家警察，如今公檢法的隊伍是愈發龐大，所涉及的事務，也是越來越多，今后公檢法的隊伍，肯定是會出現很多害群之馬，而這需要御史臺來制衡。

    經過此事之后，相信公檢法的官員，都得掂量掂量，連大庭長都得去御史臺喝茶，會放過他們嗎？

    總體來說，我對他們的表現是非常滿意的?！?/br>
    許芷倩道：“你就不擔心御史臺會栽贓嫁禍？”

    張斐笑道：“現在御史臺也需要通過皇庭進行控訴，只要他們根據制度來辦事，這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們查的越嚴，公檢法的制度反而會更加穩固?！?/br>
    許遵問道：“但這會不會影響到官家的計劃?！?/br>
    張斐道：“現在應該不太會了，如今對西夏的行動，已經符合國家戰略?！?/br>
    第八百章 火器時代

    激動！

    很是激動??！

    御史臺這一次的突襲，是非常突然的，事先可完全沒有跡象，沒有任何人知曉，要不然的話，李豹他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這使得京城一些人又激動了起來，雖然他們并不清楚，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雖然張斐都已經回到家里，但是沒有關系，他們可以編制出各種內幕。

    這至少也證明，朝中還是有力量可以制衡大庭長的。

    這也給公檢法官員敲響警鐘，御史臺成立的這個監法司，可不是來搞笑的，是真的在盯著他們公檢法官員的。

    從這一點來看，御史臺已經取得非常大的成功，無論最終是否起訴大庭長。

    只是他們并不知道，這恰恰也是張斐期待見到的。

    翌日。

    文彥博、王安石、司馬光、馮京他們是非常準時地來到皇宮以北的校場，觀看這傳說中的新式武器。

    直到這一刻，他們還是不相信，到底有什么武器，值得皇帝那么做，他們都認為皇帝和張斐就是籌備與西夏的戰爭，這都是欲蓋彌彰。

    到時肯定是拿出一件稀奇古怪的武器，糊弄他們一番，他們都已經做好被糊弄的準備。

    直到一陣震耳欲聾的火炮聲過后！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文彥博他們都是睜大眼睛，看著那nongnong硝煙，看著那拔地而起的灰塵、木屑。

    仿佛粉碎的不是前面搭建的木柵、矮墻，而是一切的質疑。

    是真的。

    皇帝他沒有騙人。

    這種武器絕對值得這么做。

    雖然他們都是文臣，但宋朝的宰相一般也都是知兵的，其實這也屬于他們的必須課，誰讓北宋的外部環境如此惡劣。

    這不難看出，這種新式火器與之前所有的武器都不是一類的，因為這是完全不依靠人力發出去的炮彈，關鍵這火器還這么萌萌噠，就如同大一點的痰盂。

    而當今擁有這威力的武器，可就那巨大的投石車，兩者的機動性，是完全不能比的。

    看到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趙頊這心里爽得一比，道：“這回你們應該相信朕所言了吧？”

    眾人回過神來，很是尷尬，本想開口謝罪，哪知馮京卻先一步，義正言辭道：“臣并未做錯什么，如這種事都不進行調查的話，那臣才是有罪?！?/br>
    趙頊聽罷，仔細一想，好像也是這么回事，如果他不知情的話，他絕對也會非常懷疑的，立刻又換了一副臉色，“朕也不是要怪罪于你們，只是朕希望你們明白，朕不是有心要瞞著你們，而是不想因此事，而破壞國內的治理?！?/br>
    司馬光道：“陛下雖有苦衷，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派兵馬進入鄰國，雖然規模不大，但此非小事，理應與大臣們商量，至少也得讓我們有個準備?！?/br>
    趙頊無奈地點點頭，心中委屈，還是朕的錯？

    文彥博趕緊轉移話題：“陛下，此火器在西夏境內可有建樹？”

    趙頊道：“暫時還沒有，而且送往西夏的火器，是突火槍，朕還未有決定，讓這火炮進入，這可是我們大宋的秘密武器?！?/br>
    文彥博點點頭道：“臣觀此火炮，可用于要塞防御，亦可阻擊敵軍騎兵沖鋒，朝廷應該大力研發，雖然用得是銅，比較昂貴，但至少這是控制我們手里，而不像似戰馬，是控制在他人手里?！?/br>
    一旁的張斐微微一驚，文公這么有先見之明嗎？

    王安石突然道：“臣以為這種火炮雖然威力不小，但難以在戰場決定勝利，真正能夠決定勝利的，還是騎兵，臣建議暫時應該將軍費投入到戰馬上面?！?/br>
    怎么他們爭了起來？

    包括張斐在內，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顯然，二人是話里有話??！

    趙頊也聽出二人之間的火藥味，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文彥博搶先一步，將整件事情的原委告知趙頊。

    原來范純仁他們在抵達大名府后，就立刻對當地禁軍進行普查，而調查的結果，空餉并不是很嚴重，到底那邊剛剛經歷過一次裁軍，以及招募士兵充當皇家警察，已經有效的抑制空餉，但他們又發現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在他們調查的那支禁軍部隊，有三千騎兵，但只有五百匹馬，大概就是五六人一匹。

    但是騎兵的支出是步兵數倍之多，因為養馬是非?；ㄥX的。

    然而，錢是沒少給，但沒見幾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