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因為你太勞累，故而沒有才聽到？”

    “沒有，我在前一天就知道今兒一早要去相國寺運貨，故而早早就睡下了?！?/br>
    “誰能證明？”

    “我這幾日都是睡在校場，很多人都能證明？”

    “可是我也有問過許多巡警，他們也如你一樣，雖然天天忙完倒頭就睡，可仍覺疲憊?！?/br>
    “天天干活肯定覺得累，但不至于連鈴聲都聽不到?！?/br>
    “可你方才又否認？”

    “我……”

    “我問完了?！?/br>
    不給謝輝回答的機會，他便坐了下去。

    張斐站起身來道：“謝輝，你駕車有多少年呢？”

    謝輝道：“八年?！?/br>
    “不知你駕車的技術如何？”

    謝輝回答道：“還行?！?/br>
    “多行？”

    “呃……”

    謝輝顯得有些羞澀。

    張斐轉而問道：“在警署中有駕車技術比你好的嗎？”

    “應該是沒有吧。差不多?！?/br>
    “可有證明？”

    “上回我們警署專門就駕車和騎術考核過一次，我是駕車的第一名?！?/br>
    “你駕車八年，可有遇到過馬受驚的情況？”

    “有得?！?/br>
    “可有發生意外？”

    “沒有?！?/br>
    謝輝很是自信道：“其實馬受驚也是常有的事，但我通常都能夠調整過來的?！?/br>
    “為何這次沒有調整過來？”

    “那是因為那棚子邊上有一條小溝渠，當時是右輪陷入溝渠才闖到棚下去的，若無那條小溝渠，我本也是可以避開的?！?/br>
    “我問完了?！?/br>
    張斐坐了下去。

    呂嘉問又看向李磊。

    李磊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的。

    張斐又道：“懇請呂司錄傳證人雙喜?！?/br>
    只見一個藍帽小廝上得堂來。

    張斐照例問道：“雙喜，你可還記得，這月十八上午己時二刻左右，你在干什么嗎？”

    雙喜回答道：“當時我家主人命我去齋月樓打點齋菜?！?/br>
    張斐道：“你是在去往齋月樓的路上？”

    “是的?！?/br>
    “那你當時看到了什么？”

    “當時我看到一名巡警駕著馬車往繡巷方向行去，然后南邊突然也跑出一輛馬車來，巡警就駕著馬車闖到邊上的棚子里去了?！?/br>
    “巡警駕駛的馬車很快嗎？”

    “并不快?！?/br>
    “那你當時可以聽到對面傳來的馬鈴聲？”

    “沒有?！?/br>
    雙喜搖搖頭。

    張斐問道：“如此近的距離，不應該聽不到??！”

    雙喜想了想，“我想起來了，當時有個賣餅的在邊上吆喝，再加上巡警的馬車也在響鈴，故此就沒有聽到對面的鈴聲?！?/br>
    “多謝！”

    張斐笑著點點頭：“我問完了?！?/br>
    呂嘉問又看向李磊。

    李磊兀自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可問的。

    但身后的費明卻滴咕道：“奇怪！他問的這些問題，與侵街情況并無關系，難道他只是虛晃一槍，目的還要讓大家知曉，此事怪不得他們巡警？”

    李國忠點點頭道：“有這可能，以前他也經常這么做，找個由頭上公堂?！?/br>
    張斐又傳召了一名名叫康文的目擊證人。

    一番照例詢問后，張斐又問道：“如今說來，你是目擊整個了案發過程？”

    “是的?！?/br>
    “那你是否記得，當時馬車是如何闖入棚下的？”

    “應該記得?！?/br>
    “我這里有三幅畫，你認一認?！?/br>
    呂嘉問聽罷，便拿起桌上的畫，正準備交過去時，哪知邱征文先站起身，又掏出三幅畫來。

    大家都懵了。

    這是干什么？

    同一件事情，需要準備這么多畫嗎？

    李國忠漸漸有些冒汗，“你得注意一點，此畫定有玄機?！?/br>
    李磊雖然點著頭，但心里沒譜，這招數以前沒有遇見過。

    “第三幅?！?/br>
    康文很快就給出判斷。

    邱征文又問道：“有標有符號3的畫么？”

    “是的?！?/br>
    邱征文又將這三幅畫交給呂嘉問。

    呂嘉問趕忙看了看，結果更加困惑了。

    李磊表示還是沒啥可問的，這康文說得跟劉同一模一樣，沒有什么區別。

    張斐又傳召一位目擊證人，然后又拿出三幅畫給對方認，等到對方認完之后，又交給呂嘉問。

    但由于邱征文就只給證人和呂嘉問看，其余人瞅不到那些畫，心里是萬分好奇。

    到底他們看得是不是同樣一幅畫，若是的話，又為何弄這么多幅。

    這是什么招？

    張斐這回沒有故作高深，很快就揭曉答案，只見他向呂嘉問道：“請問呂司錄，你都看過他們若確認的畫嗎？”

    “全都看過?！?/br>
    呂嘉問也非常識趣，直接將三幅畫展示給眾人看。

    大家看完之后，更是好奇。

    這三幅畫其實就是從不同的角度，描繪出當時翻車的場景。

    意義何在？

    張斐笑問道：“相信呂司錄也非常好奇，為何我要準備九幅畫，來問同一件事情?！?/br>
    呂嘉問點點頭道：“本官確實很好奇，這意義何在？”

    張斐道：“因為我只想證明一件事，就是當時那輛馬車不是直接闖入棚下的，而是因為右輪陷入溝渠內，側翻進去的?！?/br>
    呂嘉問又問道：“這又說明什么？”

    張斐道：“這足以說明一點，就是如果沒有這條溝渠，是可以避免這起意外的?！?/br>
    李國忠猛地一驚，立刻問道：“那溝渠有何玄機？”

    費明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br>
    李國忠焦慮道：“你沒有去查嗎？”

    費明道：“我只是去查春風十里侵街的事，就那條小溝渠我查來作甚?！?/br>
    “完了！”

    李國忠道：“這溝渠肯定有問題?！?/br>
    呂嘉問又看了看那畫，道：“就算如此，又能說明什么？”

    “我這里還有兩幅畫?！?/br>
    張斐回過頭去，只見邱征文帶著三個耳筆，拿出兩幅畫卷來到堂中間，將畫卷展開來。

    許芷倩雙手捂臉。

    上回是文章，這回是畫，而邊上的人，哪個不是文壇大家，閉著眼都比她畫得好，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但此時此刻，沒有人關注這些，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是畫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