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347節
“嗯?” “不……咳咳,我的意思是,這凡事得有主次?!睆堨澈俸俚溃骸耙唤裢砦疑夏汩|房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以備接下來的衙役之戰?” “你休想!不與你這登徒子說了?!?/br> 說罷,許芷倩便落荒而逃。 “這女人?!?/br> 張斐撓撓臉,道:“等他兄長回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不行,還是得先上車,后補票,可別讓我逮著機會?!?/br> 這色心一過,憂心又上頭來。 “天吶!” 張斐仰面長嘆一聲:“衙前役……你們這些混蛋,我一定要你們后悔的?!?/br> 一邊抱怨,一邊回到家,剛剛來到后院,忽聞一陣嗚咽之聲。 “咦?是誰在哭?” 張斐側身望去,只見一道豐腴、性感的身影坐在廊道護欄上,掩面抽泣著。 不是高文茵是誰。 “夫人?!?/br> 張斐急急走了過去。 “三郎?” 高文茵見到張斐,立刻站起身來,慌忙地用絲帕抹去臉上的淚珠。 張斐打量了下她,緊張道:“夫人,是誰欺負你了?” 高文茵搖搖頭:“沒有?!?/br> “沒有的話,你哭什么?” “我沒……沒哭?!?/br> “我都看見了?!?/br> 張斐焦急道:“快說,是誰欺負你了。不說是吧,那我去問小桃。真是豈有此理,我張家什么時候淪落至此,人人都能踩上幾腳?!?/br> 本來就不爽,一看家里人還受委屈,這他可受不了了。 “不是的?!?/br> 高文茵趕忙攔住張斐。 張斐面色嚴肅道:“那你為何哭?” “我……” 見她欲言又止,張斐也有些心煩意亂,“哎幼,你倒是說呀,我張斐是怕事的人嗎?” 高文茵頓時被張斐嚇蒙了,臉上掛著淚痕,呆呆地望著張斐。 張斐見罷,又道:“受了委屈,若是連家人都不能傾訴,那還住在一起干嘛?” 高文茵眨了眨眼,哽咽道:“我沒有受委屈,我只是……只是怪自己連累了三郎你?!?/br> 張斐睜大眼睛,錯愕道:“你連累我什么?”心里也在犯滴咕,你還有這本事?以前怎么沒有發現。 高文茵眼眶微微泛紅:“要不是我住在你家,你也不會有此劫難,我……我就是一個不詳的女人?!?/br> 張斐越聽越湖涂,撓著脖頸道:“劫難?啥劫難?” 高文茵眨了眨眼,“我聽李四說,你……你還是要服役?!?/br> “哦……” 張斐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說得是衙前役?” 高文茵小雞啄米般地直點頭。 之前這個衙前役,弄得她是家破人亡,如今她住到張家,卻依舊逃不過這衙前役,這古人都迷信的,那她就認為她是一個不祥之人。 張斐瞧著她那嫻靜、溫柔的臉龐,心想,我若不讓她放下心來,只怕這女人會做出傻事來。 他稍一沉吟,突然一屁股坐在護欄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br> 高文茵杏目睜大看著她。 “不?!?/br> 他又拍拍身旁的位子,“坐坐坐。我將事情原委告知你?!?/br> “哦?!?/br> 高文茵急急坐下。 張斐解釋道:“夫人可知朝中不少大臣,都想我入朝為官?!?/br> 高文茵先是搖搖頭,旋即又點點頭:“我……我好像聽李四說起過,但是三郎似乎不愿意入朝為官?!?/br> 張斐點點頭道:“事實就是他們那些官員畏懼我爭訟,故希望詔安于我,但屢屢被我拒絕,故而才想到此招,以衙前役的名義,先將我招到官府去,等時機成熟,便提拔我為官員,方才岳父大人已經與我說得非常清楚,他去官府干得也是法律方面的事,而不是什么苦役?!?/br> 高文茵欣喜道:“真的,三郎沒有騙我?” 張斐笑道:“我騙你作甚,若他們真的想要整我,我岳父大人首先就不會答應。哼,說起這事,我岳父大人跟他們還是一邊的,他也想我去當官?!?/br> “這我就放心了?!备呶囊疠p輕拍了下胸脯,朱唇微張,輕輕喘著氣,過得片刻,她又道:“其實許相公也是為了你好,三郎為何不愿當官?” 張斐聳聳肩道:“官職太小,沒有興趣?!?/br> 高文茵輕咬朱唇,一時竟不知怎說是好。 張斐又道:“夫人,這人活在世上,就是來受苦的,只因有苦,才有樂,沒有誰連累誰一說,就算這次我是真的去服役,你說是你連累了我,那平時你幫我洗衣做飯,幫我驅蚊穿衣,讓我無后顧之憂,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且獲得如此成功,這又怎么算呢?” 高文茵聞言,不禁眼瞼低垂,低聲道:“我所做的都是微不足道之事,三郎能有今日成就,憑得是三郎自己的才華?!?/br> 這女人真是……張斐撓撓頭,突然眼眸一轉,伸出手來,“夫人,把手給我?!?/br> 高文茵抬頭,呆呆地望著張斐。 “把手給我?!?/br> 張斐抖著手腕,一本正經道。 高文茵猶豫少許,還是將手搭在張斐手上。 張斐緊緊一握,高文茵不由得嬌軀一顫。 張斐另一只手突然霸道地攔住高文茵的腰肢,將她摟過來。 “三郎?!?/br> 高文茵驚呼一聲。 張斐笑道:“現在我們兩人是命運與共,這不連累也被你給連累了,咱們今日可得說好,今后若遇到困難,你可得幫我渡過難關?!?/br> 高文茵嬌羞地瞧他一眼,“我就怕自己幫不上忙?!?/br> 張斐道:“夫人莫要妄自菲薄,就是跪在刑場,也得有個人去送……” “千萬別……” 高文茵急忙抬手捂住張斐的嘴,但旋即又急急放下手來,“三郎可莫要說這些嚇我?!?/br> 張斐偏頭瞧著她那緋紅的臉龐,突然笑吟吟道:“有句話說得好??!” 高文茵又抬頭問道:“什么話?” 張斐笑道:“這患難見真情啊?!?/br> 高文茵一怔,旋即低下頭去,耳根至玉頸是一片血紅。 張斐又自顧笑道:“這衙前役來得可真是恰到時機,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要努力將它干好,干出成績來,莫要辜負上天的一片苦心?!?/br> 高文茵羞澀難當,急急站起身來,“我……我去幫你做飯?!?/br> “夫人,別加雞蛋,最近蛋白質都快溢出了?!?/br> …… 垂拱殿。 “這都已經定下了,陛下若再不出手,張三這回肯定是要去開封府服役?!?/br> 那內侍王站是略顯擔憂地向趙頊說道。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趙頊與張斐關系的宦官。 趙頊笑道:“朕就是出手也幫不了他?!?/br> 王站一愣,“這怎可能?” 趙頊瞧他一眼,笑道:“他得罪了朝中兩個最聰明且最具權勢的大臣,朕怎么救得了他?!?/br> 王站道:“最聰明且最具權勢的兩個?難道……難道這事是王學士和司馬學士所為?” 趙頊笑著點點頭。 王站大驚失色,“這如何可能,張三與他們二位的關系向來不錯?!?/br> 趙頊呵呵道:“之前那場官司,張三是輸了面子,但贏了里子,而范純仁是贏了面子,這里子也不算輸。你說當時誰最難堪?!?/br> 王站眨了眨眼,“哎幼!小人明白了,難怪這一下子,范司諫離開諫院,跑去司錄司做法律援助,而張三則是要去服役?!?/br> “正是如此?!?/br> 趙頊笑著點點頭,又道:“讓張三吃點苦頭也好,一來,可減減他那股銳氣,他一個耳筆,銳氣太盛,亦非好事;二來,也可以平息一下眾怒,他的確得罪了太多人?!?/br> 整件事,他是看得最清楚的,因為里面發生的事,他全都是一清二楚,他是縱覽全局,一看便知,這肯定是王安石、司馬光搞的鬼。 不過他認為,這對于張斐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張斐沖得太狠了一點,還是得往回收一收。 …… 而那邊張斐穩定住后院之后,便開心地跑去開封府報道。 “軍巡鋪?” 張斐震驚地看著黃貴,“那不是火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