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336節
“不一樣?!?/br> 張斐笑道:“我就能承受得住,讀書人可是不會動手的,而且我喜歡這種大場面,我那戰袍就是為此而生,越多讀書人關注越好,我們要做的就是漂亮得贏下這場官司,讓他們閉嘴?!?/br> 許芷倩輕輕哼道:“你放心,你贏得再漂亮,他們也不會閉嘴的,麻煩只會無窮無盡?!?/br> 張斐嘴角一揚:“我看過宋制誥他們寫得小報,簡直就是一塌湖涂,完全看不出什么學問?!?/br> 許芷倩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豈不是說我們立于不敗之地?!?/br> 張斐笑道:“必須得?!?/br> …… 要往輕了說,蘇軾也就是發發牢sao,但是宋敏求等人的行為,情節要更為嚴重,關鍵他可是制誥,專門草擬圣旨的官員,這事越鬧越大,還是得請皇帝出來做主。 垂拱殿。 “當時商議此事時,王學士所憂,絕非是庸人自擾,諸位也都是認同的,而宋敏求等人卻不問明緣由,便擅發小報,擾亂民心,制造混亂,嫌朝廷于不義之地,并且他們還是才朝廷官員,應該罪加一等?!?/br> 趙頊是龍顏不悅道。 文彥博立刻站出來,道:“陛下,宋敏求等人并非不知王學士所憂,只不過他們依舊反對這么做。而且不僅僅宋敏求等人反對,幾乎所有士子書生都反對。臣以為當時的決議過于草率,是臣等疏忽,導致此番動蕩,臣愿承擔失職之罪,還望陛下寬恕宋敏求等人?!?/br> 王安石站在一旁,小聲道:“違法之事,還能頂罪?” 司馬光立刻反駁道:“就是以法論事,發小報也并不違法?!?/br> 王安石笑道:“都還未審理,還望司馬學士別妄下斷言?!?/br> 司馬光哼道:“你也知道還未審理,那你又憑何這么說?!?/br> 王安石道:“至少我敢于訴諸公堂?!?/br> 司馬光道:“宋敏求等人自己前去開封府,難道這是做賊心虛?” 趙頊忙道:“二位莫要吵了,此事到底該如何決斷?” 趙抃突然站出來道:“陛下,王介甫之憂,并非多慮,但蘇子瞻之言也難以論罪,可目前二者又難以兼顧,臣以為訴諸公堂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br> 那呂公著老想著離開開封府,但趙抃又很想回開封府,他這番話,可以理解為毛遂自薦。 文彥博郁悶地瞟了瞟趙抃。 公堂之上就沒有贏過張三,那蘇軾可是將來國之棟梁,而宋敏求更是我們的好友,你把他們送上公堂,這禍福難料啊。 而且……而且是兇多吉少。 趙頊點了點頭,問道:“諸位有何看法?” 文彥博真是不想鬧上公堂,王文善、王鴻至今歷歷在目,但是,王安石要不愿意松口認錯,此事還真沒有更好得解決方法。 司馬光先站出來道:“臣贊成?!?/br> 呂公著、陳升之也紛紛表示贊成。 文彥博始終不做聲。 可他哪里知道,司馬光、王安石、趙頊全都支持張斐的。 這官司誰也攔不住。 這場會議,就是走個流程。 趙頊點點頭,又道:“那就由……” 趙抃立刻道:“臣愿審理此案?!?/br> 趙頊瞧了眼趙抃,笑道:“好吧!就由卿來主審此案?!?/br> …… 審刑院。 “我要自辯?!?/br> 蘇軾激動地向司馬光,“司馬學士,你要信我,我是有把握能贏張三的?!?/br> 司馬光道:“你可以自辯,但這規矩不能壞,你無法發問證人?!?/br> 蘇軾急了,拱手道:“君實兄,能否為小弟破例一次?!?/br> 司馬光道:“這是趙相規定的,我也沒有辦法?!?/br> 說著,他又瞟了眼一旁激動的范純仁,“還是讓范司諫為你辯護吧?!?/br> 范純仁趕忙道:“子瞻,你且信我這一回?!?/br> 蘇軾權當沒有聽見,突然靈機一動,又道:“司馬學士,其實……其實我覺得此事與我無關,我不過是抱怨幾句,誰又沒有抱怨過,怎能以罪而論,是宋制誥他們未得我允許,就將我的話放在小報上面,他們才應該是被告,我可以為他們辯護?!?/br> 司馬光瞧了眼蘇軾,笑道:“蘇子瞻,要不這樣,以漏泄大事罪來論,情節嚴重才判絞刑,而此議并非是機密,你若認罪的話,依律判罰,估計也就是徒刑一年,你要不全扛下來,省了大家的事?!?/br> 蘇軾瞧向范純仁。 范純仁連連拱手道:“還望子瞻能信我一次?!?/br> 蘇軾道:“范司諫能按照我說得去說么?” 范純仁:“……”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進步不小 這皇帝金口一看,官司立刻就進入審理流程…… 但是朝野內外的反對聲也是一陣高過一陣。 他們希望皇帝能夠收回成命。 如今在公堂之上,面對張斐,不管是官員,還是士子,他們都已經是完全喪失了信心。 聽到真要打官司,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完全不顧及范純仁的感受。 但很可惜,就連以蘇軾為首的被告,都愿意上堂與張斐爭訟。 這一個愿打愿挨。 大家就沒有辦法了。 只能求佛祖保佑。 相國寺。 只見一排虔誠的書生,跪在大殿中的佛祖像前。 “佛祖,那張三就是一個妖孽,求求佛祖收了那妖孽吧!” “求佛祖保佑……保佑范司諫他們這回一定要贏??!邪不勝正,邪不勝正?!?/br> …… 云道觀。 只見一道士,右手持木劍,左手持符,腳踏法陣,嘴中吟唱:“……天地玄宗,敕妖滅形。急急如律令,……” 一圈讀書人站在一旁,是雙拳緊握,是目含熱淚。 天降神雷,噼了那妖孽吧! …… 張家。 “三郎,方才又有人騎馬扔了一封書信在門前,然后就跑了,俺……俺沒有追上?!?/br> 牛北慶惱怒地捏著一封書信來到堂內,向張斐言道:“要不俺們在門前,設下絆馬索,保證他們一個也跑不掉?!?/br> “不用了?!?/br> 張斐微微一笑,又伸出手來,“把信拿給我吧?!?/br> 牛北慶將信遞給張斐,又挺不好意思道:“三郎,俺認真地盯著的時候,他們就不來,俺方才就開了一會小差,他們就來了,俺估計他們一直派人盯著咱們的?!?/br> “行了?!?/br> 張斐笑道:“這不怪你,你的責任就是確保,他們不會將火把扔進來就行,書信就隨便他們扔吧?!?/br> 牛北慶拍著胸脯道:“俺保證,這是最后一封信,俺絕不會再讓他們得逞?!?/br> 張斐笑著點點頭。 等到牛北慶退下后,張斐便將信拆開來,身旁的許芷倩偏過頭來,問道:“上面寫得是什么?” 張斐笑道:“還能是什么,不就是罵我恩將仇報,卑鄙無恥?!?/br> 許芷倩幽幽嘆道:“上午都還未有過去,就已經是第四封了,看來咱們這回是真的引起了眾怒?!?/br> 張斐呵呵道:“但這也能說明,他們其實并沒有什么信心,只能用這種盤外招,來擾亂我們的心神,這是對我實力的認同?!?/br> “嗚嗚嗚……” 忽聞一陣啼哭聲,張斐與許芷倩偏頭看去,只見小桃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抹著眼淚,哭著走了進來。 “小桃,怎么了?” 高文茵從旁快步行出。 小桃嗚咽道:“夫人,我沒有出賣三哥?!?/br> 張斐、許芷倩也行出大廳。 “小桃,怎么回事?” “三哥,方才我賣菜時,有幾個人突然圍著我,還塞了一錠銀子給我,讓我偷取三哥準備的文案,我當時很害怕,就……就答應了他們,可我……我不會這么做的?!薄?, “真是豈有此理?!?/br> 許芷倩怒不可遏道:“他們竟然干出這種下三濫的事?!?/br> 高文茵也是忐忑不安道:“三郎,現在該怎么辦?” 張斐苦笑道:“還能怎么辦,大家暫時就先別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