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點點頭道：“這一點的確是很難，但只是表面上的，只要我們從不同的角度切入，就能夠將這些不利的因素，變成對我們有利的。

    我們甚至可以利用這場官司，讓朝廷重視佃農的生存，以此來立法來給予佃農一些支持。如今的律法，完全就是偏向地主的，要是佃農與地主打官司，幾乎就是不可能贏的，除非是地主將佃農給殺了?！?/br>
    許芷倩眼中一亮，“咱們能做到這一點嗎？”

    張斐道：“那得看對方的發揮，他們發揮越好，就越有可能?！?/br>
    ……

    開封府。

    “你怎么是空手回來的，三司的賬目簿呢？”

    呂公著看著空手進來的李開，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李開忐忑地瞄了眼呂公著，稍稍低頭：“勾院那邊出了一點意外?！?/br>
    呂公著聽罷，眉頭一皺，“什么意外？”

    …，

    李開道：“這些天不是一直都下暴雨嗎？”

    呂公著聽得是一臉困惑，“你可別告訴我，這皇城漲水，繞過各部，正正好把勾院給沖了?！?/br>
    “知府說笑了?！崩铋_訕訕道：“這洪水要沖，先是沖咱們開封府，咱們離河道比較近?！?/br>
    呂公著道：“那與這事有何關系？”

    李開嘆道：“那勾院的屋頂年久失修，據說最近那邊又有許多貓在屋頂上跑，導致勾院存放賬目的房間被雨水滲入，很多賬目都被侵濕了，現在那邊還都在整理中，要過些天才能送來?！?/br>
    呂公著聽得都樂了，“這貓都能將屋頂給踩踏了，可真是奇聞??！是不是他們看錯了，其實是豬在上面跑?！?/br>
    李開無奈地嘆道：“勾院是那么說，我也沒有辦法?！?/br>
    呂公著道：“你就沒有進去看看嗎？”

    李開道：“看了，確實是很嚴重，屋里全都是水，據說是因為三司得知王介甫來開封府告狀后，就請求三衙那邊派人嚴加看守這些賬目，以免出現疏漏，這幾日就沒有人進去過，一直未有發現?！?/br>
    三衙，三司，這都上場了呀！呂公著閉目長嘆一聲，又問道：“那與此案有關的賬目還在嗎？”

    李開道：“應該都在，我方才找到一兩本，有好些頁，字變得比較模湖，但還是能看清楚?！?/br>
    “過

    幾日都已經開堂了?！?/br>
    呂公著嘆道：“你再去勾院一趟，讓他們慢慢整理，不用著急，開堂那天再送來吧，我也懶得看了?！?/br>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必須同甘共苦

    當天呂公著就去找到王安石，然后將三部勾院屋頂漏水一事，告知了王安石。

    王安石得知之后，神色若定地呷了一口茶，笑問道：“晦叔，你說得是漏水，還是漏稅？”

    呂公著見王安石還有心情開玩笑，于是問道：“你是已經知曉，還是早就知曉?！?/br>
    王安石不答反問道：“你身為開封府知府，為何不查明之后，再來告訴我?！?/br>
    呂公著嘆了口氣：“一個經驗豐富的捕快，是不會將罪犯逼入絕境的?！?/br>
    王安石瞧向呂公著：“如果我打算跟他們玩手段，就不會選擇訴諸于公堂，由他們去吧?！?/br>
    呂公著點點頭，起身道：“我先告辭了?！?/br>
    王安石站起身來，拱手道：“不管怎樣，還是多謝晦叔前來告知?！?/br>
    “我所能做得也只有這么多了?！眳喂笆?，歉意一笑，便離開了。

    他隱隱感覺到對方可能已經對賬目動了手腳，但如果追究起這事來，對于對方而言，可能就是魚死網破，天知道對方會干出什么來。

    這事情可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關鍵對方涉及人數不少，且全都是朝廷關鍵的部門，要查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夠查到證據。

    思前想后，呂公著還是決定先告知王安石，看王安石是什么打算，畢竟這事最大受害人就是王安石。

    王安石的態度，也令他稍稍心安。

    呂公著前腳剛走，呂惠卿后腳便到。

    同樣也是關于三部勾院屋頂漏稅一事。

    “恩師，這絕非巧合，他們肯定在賬目上動了手腳?！?/br>
    呂惠卿很是擔憂地說道。

    王安石卻是淡定道：“方才呂晦叔已經將此事告知我了?！?/br>
    呂惠卿道：“不知開封府那邊打算怎么辦？”

    王安石道：“當做不知?！?/br>
    “??？”

    呂惠卿一驚，“這怎么能行，這對于我們而言，不公平??！”

    王安石沉吟不語。

    呂惠卿見罷，又問道：“恩師是不是已有對策？”

    王安石道：“等?！?/br>
    “等？”

    “嗯?！?/br>
    ……

    皇宮。

    “小人參見陛下?！?/br>
    藍元震來到屋內行得一禮。

    趙頊道：“聽聞勾院屋頂漏水，使得不少賬簿受損?！?/br>
    藍元震忙解釋道：“小人也是剛剛得知此事?！?/br>
    趙頊道：“關于漏稅一案，勾院有著重要的證據，朕不希望出任何差池，你立刻去詢問一番，另外，派人盯著，不要再出任何疏漏?！?/br>
    “小人遵命?！?/br>
    ……

    王安石一直坐在制置二府條例司等待著，誰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直到放衙之時，他才出得房間。

    呂惠卿見王安石神色輕松，心中雖是疑惑，但也沒有再問。

    其實王安石一直在等趙頊的召見。

    因為他知道，這官司對于趙頊的重要性，如果趙頊召見他，那就再想對策，如果沒有的話，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趙頊早有準備，畢竟這里是皇城，趙頊才是這里最大的主人，而不是三司的官員。

    …，

    ……

    文彥博來到政事堂，向司馬光詢問道：“勾院漏水一事，你可知曉？”

    司馬光點點頭，又向文彥博問道：“文公怎么看？”

    “意料之中?！?/br>
    文彥博搖搖頭，嘆道：“這其實也不是第一回 發

    生了?！?/br>
    司馬光苦笑道：“既然都在大家意料之中，那就也屬是正常的，就看王介甫他們如何見招拆招了?！?/br>
    文彥博稍稍點頭，道：“好在這回開封府倒是比較冷靜，沒有立刻派人去調查此事，如果開封府立刻介入此事，這場官司是鐵定打不成了，且事情會變得愈發復雜，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br>
    司馬光長嘆一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

    張家。

    “你們兩個怎么來了？”

    張斐瞅著正蹲在椅子吃橘子的曹棟棟和一手托腮生無可戀的馬小義，問道。

    “問他唄?！?/br>
    曹棟棟瞟了眼馬小義，又繼續吃了起來。

    馬小義抬起頭來，很是愧疚道：“三哥，不好意思，俺……俺這回不能與你們一塊上堂了?！?/br>
    張斐錯愕道：“我何時……咳咳……為什么？小馬，這一次我真的是很需要你的幫助?！?/br>
    曹棟棟回頭去，一臉鄙夷地看著張斐。

    張斐心虛道：“衙內為何這般看著我？”

    “沒啥?！?/br>
    曹棟棟又繼續剝著橘子，吃了起來。

    馬小義嘆道：“還能為什么，俺爹說什么也不讓俺隨你上堂，還說，如果俺要去的話，他就派人把給俺抓回去，連官司都不讓俺看?！?/br>
    張斐久久不語，過得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那咱們就下回再合作吧?！?/br>
    說著，他還拍了拍馬小義的肩膀。

    曹棟棟見他們說完了，突然道：“張三，雖然小馬不能與你上堂，但咱們還有別得方式支持你?！?/br>
    張斐下意識問道：“什么方式？”

    曹棟棟道：“你有所不知，前些天，許多人都不看好你，咱就與小馬坐莊，將你的倍數降低到二一，然后將對方抬高五倍至多，咱們相信你一定能贏的?！?/br>
    馬小義直點頭道：“不過最近押對方的人是越來越多，俺們現在差不多收了有八千多貫?！?/br>
    張斐眨了眨眼，你兩個臭小子……這種賺錢的買賣，竟然不叫上我，這我可不干，我現在可是很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