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88節
言罷,曹評是左一腳,右一腳,掀開他們。 “副帥!” 李開再度擋在曹評身前,“此事還是交由我們開封府處理吧!” 曹評瞧了眼李開,“好!但是你們開封府必須答應我,一定要秉公處理,決不能姑息,我權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br> 李開點頭道:“是,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br> 李開走后,曹評身子突然晃了幾下。 “老爺!” 一旁的宅老立刻上前來,扶著曹評,勸道:“老爺,你莫要生氣,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衙內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br> “滾開!” 曹評一手推開那宅老,“直娘賊的,老子現在哪里還有心情關心那逆子,老子現在是自身難保,這事若是讓姑姑知曉,我……我也完了,我寧可被開封府抓走的是我?!?/br> 他們曹家人,誰不害怕曹太后啊。 相比起來,那開封府簡直就是天堂??!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 很快,此事便傳來出來。 當今天下,第一皇親國戚,強jian教頭之妻。 這個勁爆的消息,猶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猶如那夜空的明月,吸引了汴京所有百姓的目光。 幾乎所有人對曹衙內是口誅筆伐,無一人對此有絲毫懷疑。 …… 皇宮。 “侄兒管教不嚴,以至于棟兒犯下如此大錯,還請姑姑責罰?!?/br> 曹評跪在地上是瑟瑟發抖。 白發蒼蒼的曹太后坐在鋪墊上,閉目捻珠,一臉慈祥,過得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你先去向官家請辭副帥一職?!?/br> “是,侄兒待會就去?!?/br> “如果讓老身知道,你向開封府施壓,那就休怪老身不念及姑侄之情?!?/br> “侄兒不敢?!?/br> “你先下去吧?!?/br> “是?!?/br> …… 開封府。 “曹棟棟拒不認罪?!?/br> “證據確鑿,他還有何話可說?”呂公著眉頭緊鎖。 李開道:“他說是林飛設計害他,并且還敲詐勒索他?!?/br> 呂公著問道:“他可有證據?” 李開搖搖頭道:“沒有。而且他也承認那封認罪書是他寫得?!?/br> “他是衙內,是皇親國戚,那林飛如何逼得了他?!眳喂吡艘宦?,“我看他定是在等太皇太后來救他?!?/br> 李開道:“起初我也是這么想得,但他卻提出要請珥筆之人,為他辯訴?!?/br> 呂公著下意識就道:“張三?” 李開也嚇得一怔:“不可能吧,張三目前可沒有上堂爭訟的權力,他若要為衙內辯護,必須要先得到書鋪授權?!?/br> 呂公著道:“但是這種案子,從未涉及過珥筆之人?!?/br> “也對!” 李開點點頭道:“曹衙內只是說請范家書鋪,但并未提及具體是誰?可是范家書鋪不可能與張三合作,當初可就是他們與王文善聯手約束了張三的爭訟權?!?/br> “范家?” 呂公著皺眉道:“曹棟棟竟然請珥筆之人為他辯護,這實在是太蹊蹺了?!?/br> …… 范家書鋪! “你……你怎么來了?” 當范理見到張斐出現在書鋪時,不禁是又驚又喜。 張斐笑道:“我是來履行契約的?!?/br> 第七十七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在剛剛與張斐簽訂那份合作契約時,范理一直都是患得患失,他也不知道,這么做到底是對不對。 但經王文善一案后,范理慶幸自己做了明知的決定。 他很期待張斐的到來。 可是當他聽到張斐今日來此的原因后,卻又變得惶恐不已。 真是猶如坐過山車一般。 “你要為曹衙內打官司?” “是的?!?/br> 張斐點點頭,笑道:“準確的來說,是曹衙內聘請了我?!?/br> “你是瘋了嗎?” “你看像嗎?” “像!” 范理突然激動起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案件,而是涉及到皇親國戚,但凡這種案子,是兇險萬分,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br> “沒這么夸張吧?” “如何沒有?!?/br> 范理哼道:“你不知道上面得人是如何想的,一旦出問題,必然是拿我們當戴罪羔羊,你若不信,可等等看,鬧得最兇的,不是開封府,而是那些朝中御史?!?/br> 張斐詫異道:“你怎恁地清楚?” 范理道:“我之前就是御史臺的刀筆吏?!?/br> “原來如此!” 張斐笑著點點頭,“這是好事?!?/br> “好事?” “當然?!?/br> 張斐道:“越艱難的案子,越能夠為我們增添名氣,如果我們能夠將此案處理妥當,那么明日員外就是行首?!?/br> “要是處理的不妥當呢?” “那我今日也不會來此?!?/br> 張斐呵呵道:“我一直期待著給他們一個驚喜,這一次我是絕不會弄砸的。哦,我好像也沒有弄砸過?!?/br> …… 正如范理所料,朝中御史就跟打了雞血似得,瘋狂議論此事。 造足輿論。 他們這些御史對于皇親國戚可真的是盯得死死,如有風吹草動,他們一定會彈劾的,雖然不一定成功,但他們一定會硬剛到底,這種事御史要是不出來的話,誰還會將他們御史當成一回事。 在北宋,由于士大夫階層非常強大,可與皇權抗衡,故此外戚、宦官都難以成氣候,北宋最大的宦官也就童貫,但是當時六賊之首,可是蔡京。這童貫跟劉瑾、魏忠賢之流相比,那簡直是宦官界的恥辱,都上不得臺面。 至于外戚的話,之前曹太后垂簾聽政,那韓琦就以罷官要挾,最終曹太后也得乖乖撤簾。 故此,有宋一代,只有大jian臣,并沒有出現現象級的大權宦。 只不過由于目前還在審理,曹棟棟也已經被收押,程序上是沒有問題,再加上曹評已經向神宗請辭,他們也沒有彈劾的點,故此他們只是造輿論,警告皇家不能干預開封府。 俺們一定會盯著的。 一般這種事,誰最痛苦,當然是皇帝。 這既是家事,又是公事。 宋神宗沒有批準曹評的請辭,同時跟宦官閑聊時,又怒斥那些御史,興風作浪,事情還沒有個定數,開封府都還在審,他們倒是先跳了起來。 他確實非常不爽,原本他還沒怎么關注這事,一下就扯到他身上來了,我這什么都沒有干,你們就各種威脅、恐嚇,簡直是欺人太甚??! 還有沒有將我這皇帝放在眼里。 宦官當然明白皇帝的意思,這上午說得,下午就傳出去了。 然后,御史就跳得更兇了。 你個小皇帝,還敢跟我們玩這一套,威脅誰呢。 直接上奏,要求皇帝先撤銷曹評的職權,他兒子在禁軍干出這種事來,他又怎能服眾? 在沒有結果之前,決計不能讓曹評繼續擔任副帥。 雖然那邊二位太后,也已經傳信神宗,務必要公事公斷。 但是神宗也很為難。 其一,孝道往往不是長輩期待你做與不做,而是在于你自己做與不做。 其二,曹家可是他們老趙家非常倚重的軍閥,為了這點事,將曹評給干了,曹家會不會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