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戎不輕不重瞪了我一眼，盤問：“你從哪變出來的？是假的還是真的？”

    我想了想，糾正道：“不是變，是拿。還有很多?！?/br>
    “……你從哪里拿的？”他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順著我改換了說法，“長玉，偷別人的東西不好的?！?/br>
    我皺了下眉，反駁道：“這是南山脈的，都是我的?！?/br>
    “——咳?！标懻讶A忽然清了清嗓，“我先去叫人把這些收了?！?/br>
    他踩著一地的碎金石繞到門邊，小心翼翼開了一條縫，敏捷地鉆出去。

    門一關，陸昭戎抓著我的手站起來，轉眼就湊到我跟前，膝蓋一抵，便俯身看著我笑——好似剛才的憂慮與正經盤問都是假的。

    我睡麻的雙腿一動不敢動，神思頓時清明，仰頭望著他陣陣發怔。

    “都是你的？”他眉目似在傳情，一寸一寸壓近了呼吸，“地祗大人好有錢?！?/br>
    我愣愣地想，他怎么知道我是地祗的，我應該沒有告訴過他——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會這樣做。也許他這樣有恃無恐地揮霍就是因為，他知道我有好多好多的金銀珠寶。

    “嗯?！蔽覒?，“我是山神?！?/br>
    他便雙手撐在椅子兩邊，眼眸中涌動著明明滅滅的笑與微光，唇角微彎，低聲湊近我：“這樣啊。那我能用嗎？需要……我付出什么嗎？柔情蜜意？還是共赴云雨？地祗大人，我是你的嗎？”

    ——我只覺神識里忽然崩斷了一根線，想將他按進金石堆里發瘋——我去撕扯他的衣裳，石頭把他身上背上硌出一塊一塊的痕跡，他得求著我，為他此刻的撩撥付出代價。

    我閉了閉眼，抓著座椅扶手的手悄然抓緊，努力按捺住這不堪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他眼神幽暗地看著我，“是在想我嗎？”

    我錯開他的視線不說話，指尖用力。

    “哦?！彼咽执钤谖壹绨蛏?，似有若無擦過我的臉，“地祗大人不敢說?！?/br>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喉間滑動，警醒道：“安分點，這是書房?！?/br>
    陸昭戎便笑出聲音來，竟顯得有幾分張揚，手腕被我抓住，手指卻刻意晃動，笑說：“書房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沒做，上神想到哪里去了？難不成上神不是想我了，而是想和我發生些什么？這可真不得了?！?/br>
    我，“……”

    陸昭戎俯下身，柔軟的唇仿佛刻意蹭在我耳朵上，壓低了聲音說：“上神把這些都給我的話，那我考慮一下在書房跟您春風一度?！?/br>
    我心底的跳動陡然加快，竟莫名出現一陣不該有的意動，同意這個想法的話險些脫口而出。瞬息之間，我不知怎么強硬地把這想法壓下去的，唇邊幾番微啟，最終問出一句：“除了錢，你還需要什么？”

    ——他忽然便安靜下去。

    半晌，他嘆了口氣，遺憾道：“于長玉，你真不解風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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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昨天補發，晚上還有

    第107章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不解風情。

    我還沒品出來他的遺憾是什么意思，他便搭著我的肩膀談起了正事。

    “周鄂那邊在組建軍隊，但我需要建立政權?！彼粗?，“有錢就夠了，你不用過多做什么?！?/br>
    我頓了一下，視線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他仍然曖昧的姿勢，沒有接話，心底反而更有些異樣的鼓噪。

    他思考了一陣，謹慎道：“雖然周鄂不至于會這樣做，但如果他與鄰國相聯合，或者陳郕被鄰國趁虛而入——我……可能需要你?！?/br>
    我怔了一下。

    他沒有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需要我。

    我悄然抬頭，看見他忐忑不安的神色。

    “好?！蔽易⒁曋?。

    難得他這樣跟我提要求，我應下來要快些，以免他再猶豫。

    我輕輕抓上他的手腕，補充說：“你多和我提，我想幫你?！?/br>
    不要像從前那樣，連一句疼也……不愿意跟我承認。

    陸昭戎怔了怔，安靜地看了我一會。

    我同他對視著，眼前卻交錯現出他果決而堅定的背影，和哭著撲進我懷里說害怕的樣子。

    ……他從前也沒有很信任我吧。

    昭戎總是那么如履薄冰。

    “你……是什么時候有這樣想法的？”我輕聲問，“逐鹿?！?/br>
    他回過了神，看著我靜了片刻，輕聲回復：“一開始?！?/br>
    我愣了一下。

    昭戎低頭笑起來，撓了撓我的脖子，解釋說：“這種想法任誰都可能會有。從前我父親管教嚴厲，我的想法也并不多，只是想想?！?/br>
    我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問：“后來呢？”

    他默然片刻，垂眸笑，“ 后來我做的越多，就越來越不甘心，這個你知道?！?/br>
    我沉默下去。

    他伸手捧住我的臉，注視著我的眼睛，好像有些緊張，溫聲解釋道：“長玉，但我做那些事是真心的。我是由衷希望，我的作為能給別人留下更好的生存方式?！?/br>
    ……像黎府那樣？

    還是處決了許許多多個淳于剡？

    我安靜點頭，溫和地笑了笑，說：“我知道?！?/br>
    他只是手段略顯狠辣。但這都是他必要的，何況他也給旁人留下了一線生機。

    我大概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