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昭戎忽然抬頭在我脖子上咬了一下。 我愣了愣,低頭,“做什么?” 卻見他皺著眉,語氣略帶不滿,“你別老這么抱我?!?/br> 我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好?!?/br> 但還是就這么過去了。 木柵欄里有個人著布衣在劈柴,每劈兩下就彎著腰擦擦汗,看起來弱不禁風地。 陸昭戎瞧著木柵欄里面笑了一陣,然后才朝里喊:“皖昀!” 那人回過頭,表情上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到我和后面的兩個。 我驚奇地盯著他上下仔細瞧,真沒想到居然是梅先生家里,我以往見他……好像也穿得很簡單。 白裘衣應當是他最貴重的衣服了。 梅先生匆匆放下斧頭,受寵若驚地擺好木頭過來開門,然后張口結舌了半晌,說了一句:“公子?!?/br>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好像忽然間那個溫和有禮的翩翩君子沒了金光照拂,反倒像個青澀的少年人。 梅先生略微窘迫地看了我一眼。 昭戎笑著扯了我一下,“別介意,長玉就是這個性子?!?/br> 于是梅先生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簡易的房子,終于找到一點天虞山的氣息了。不過天虞山的房子精細一點,而且沒有院子,一個人一個屋子。 只是……若是下雨,恐怕風一大就什么也不剩了。 有一個雞棚,一群嘰喳亂叫的雞里面混跡著一只大水牛,細長的尾巴一擺一擺,小飛蟲一溜煙就跑了。 院子里大大的一個圓石盤,石盤上還有一個小石盤,有一根木棒。 我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做什么用的,便指著那邊問:“先生,那是什么?” 昭戎他們都愣了一下,便見梅先生尷尬地攥了攥袖子,笑著說:“叫我皖昀就好?!?/br> “——梅函君?我不是叫你劈柴嗎?你又在讀書?” 一位頭纏抹額的婦人推著門出來,手里提著一根粗細勻稱的棍子,面色不虞。 我跟著尷尬地笑了笑。 梅……皖昀,算了還是梅先生。 梅先生臉色急變,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在劈柴,是家里來客人了?!?/br> 但見昭戎笑著揖了揖禮,客客氣氣道:“梅姑娘別來無恙?!?/br> 梅先生小聲道:“這是我阿姊?!?/br> 哦——我知道,這是師伯。 師伯長得也很清秀,只是年紀輕輕有了細細的皺紋,手上也很粗糙,很清瘦,眼睛卻很亮,看起來梅先生很怕她。 她很高興看見昭戎,問東問西,然后看見紅木趴在穆青背上,趕緊叫他把人放下來攙著去了屋里,交代梅先生招呼我們。 昭戎叫住她:“姑娘,莫要驚動屋里的新嫁娘?!?/br> 師伯哂笑著看他一眼,道:“不叫她誰來添鍋?” 昭戎笑道:“我去就行?!?/br> 我已經不驚訝了,反正陸昭戎什么都會。 梅先生紅著臉推辭,“不敢不敢,陸公子且先坐著,我去叫她?!?/br> 然后就走了。 昭戎坐在桌邊四下看著,然后才解釋:“我們回錦城時沈舟山給他過了信,不過臨走時皖昀夫人有孕兩月了,便拖了一月多過來?!?/br> 我這回驚訝了一下,梅先生已經成親了? ……簡直不可思議。 “這么驚訝?”昭戎笑著捏了捏我的臉,“天虞山結親很晚?” 我拍掉他的手,不贊同地看著他,“我們……會不會打擾他了?!?/br> 他想了想,問道:“要聽聽你先生的故事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簡單一點?!?/br> 他便扯著我的手慢吞吞說著。 -------------------- 第54章 鈴鐺拉快的節奏(2) 梅皖昀的父母死于洪災過后的疫病,阿姊帶著他搬到這邊。 他從小喜歡讀書,家里除了柴米油鹽花銷都在讀書上了。為了讓他讀書,梅阿姊未曾嫁人,有知心人等她到去歲,可那時梅皖昀要娶妻,梅阿姊便拒絕了。 后來梅皖昀去了西陵家,本想著可以改變一下生活,卻沒想到西陵家重武輕文,那男子也等不及梅阿姊,娶了旁人。 恰好陸昭戎路過,曾借住過幾晚,隨著梅皖昀目睹了南術三家的狀況,許諾回程時聘其為門客,月銀二十兩,走時付了五十兩定金。 我聽他說起月銀,又沒忍住多一句嘴:“你手下有多少門客?” 陸昭戎,“……” 他無奈地收了收我的肩膀,低聲道:“以梅皖昀的學識,二十兩算少了?!?/br> 我想了想,也是,這樣的人一輩子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身貧寒卻風骨清高,也是書里養出來的貴公子。 師伯出來的時候被我們的動作驚了一跳,昭戎迅速縮回手拉開距離,然后問:“那姑娘腳怎么樣?” 師伯不大自在地看了看我,笑道:“不嚴重,扭了一下,擦了藥,回去買藥涂兩回,過兩天就好?!?/br> 她看向我,“這位公子是……” 我連忙學著昭戎的樣子作揖,“我是梅先生的學生,我叫于長玉?!?/br> 師伯局促地笑了笑,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br> 陸昭戎便揭過去這一茬,“我們今日不請自來,還望姑娘莫要怪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