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秦滿對他這個態度很不高興,語氣中帶著濃烈的警告:“你搞清楚,秦府不是我說了算的?!?/br> “……” 陸昭戎確實被警醒了。 這句話幾乎穿過了他的身體,思緒緩慢地清明起來。 然后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摸了摸于長玉的頭發,歉疚道:“我一會兒就回來?!?/br> 秦滿是真被他氣到了,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他最后再看了于長玉一眼,匆匆跟上秦南川的腳步。 —— “我看你是被旁的東西沖昏了頭!”秦南川甩上門就發火,“簡直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陸昭戎罕見地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沉默。 秦滿自顧自氣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眸光定定地鎖在他身上,“黎紅木身上有些功夫,現在還沒抓到人。于長玉的事情已經引起周家人注意了,我本來沒必要跟你說這些?!?/br> 陸昭戎動了動嘴唇,“多謝?!?/br> 秦滿煩躁地擺了擺手,揚手把信封丟過去,“過幾天你的人就到了,休整好就動手,秦安年已經懷疑我了?!?/br> 陸昭戎默了默,決定忍受住秦南川的火氣,慢吞吞把信撿起來,一封封看過去。 秦滿多少也覺得剛才的舉動很不尊重人,頻頻看過去,卻又別扭地沒表示出什么。但看他好像不在意的樣子,也作罷了。 三封信應該相錯不久,陸府的家書說來說去都一樣,無非問他近來安否,何時歸去,毫無新意。就像是例行公事,做一番樣子而已。 第二封是沈舟山寄來的,作為從小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朋友,對方很清楚他的習慣,只留了三個字,“蔣,盡快?!?/br> 陸昭戎沒忍住自我厭棄了一番,確實是他太不上緊了,然后才拆了第三封信——上面歪歪斜斜地畫了一個“戎”字。 他指尖顫了一下,匆匆合上了信紙。 三封信件都沒什么太過逼迫人的內容,他悄悄松了口氣,不過既然大哥來信了,他也該回一回。 “借一副筆墨?!彼粗啬洗?,抬手習慣性地將信紙放在蠟燭上燒掉,“多謝?!?/br> 秦滿沒說什么,在他眼睛上盯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在桌上。 陸昭戎繞到桌后提筆蘸墨,下手時卻又停了一?!葘懀簡栃珠L好。 他想了想,添上父安母康四字。然后才寫:此間事了,即刻回錦?;馗畷r有知心人在側,望善待之。 想來這樣說,陸昭華應該會轉移一番注意,高興好一陣子。 他抬起頭,慢慢下了決定:“到時我把人留給你,我和長玉提前把黎府的人帶走?!?/br> 秦南川起身去一旁提來了鳥籠子,接過信紙猶豫了一下,不放心地過了一遍,然后看著他欲言又止:“于長玉……就那么要緊?” 陸昭戎擱置筆鋒的動作一頓,隨后又利索仔細地收拾了桌子,并未答話。 秦滿沉著臉將信紙放進小竹筒里,綁在鴿子腿上開了窗放出去,隨著飛鴿踩在手上借力,他轉身靠在窗沿懶散地笑了笑,調侃道:“再怎么要緊,陸府也不能添個男主人,要不然主家姓陸還是姓于?嘖,少不了鬧騰?!?/br> 陸昭戎笑笑,并不理會。 秦南川斜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道:“秦安年可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陸昭戎抬眸,“不必在意?!?/br> “少爺?!遍T外的小童敲了敲門,“到了?!?/br> 一行人懶懶散散地往上爬。 于長玉走得慢,落后秦府一大截。街道上鋪著紅綢,木樁上系著紅繩,福袋和請愿條迎風招展,坡很陡,沒走多遠秦夫人就受不住了。 陸昭戎遠遠看他們有停下的趨勢,想回頭拉于長玉一把。正要回頭跟長玉講,便見于長玉緩緩端起了手臂。 ——那個動作在他眼前緩慢放大。 他安然自若的心情霎時間有些暗流涌動,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件衣服。 黑袍如墨般地過渡到袖口,變成暗紅色,侵染到衣裾的時候能看見如煙霧般的山巒在起伏。 他忽然覺得那件拜神衣好像原本,就該穿在于長玉身上。 金石打造的水滴狀釵子乍如扇面般開在腦后,他仰著頭往上走,仿佛身后垂墜著紅色的緞帶??赡芮俅ň嚯x天虞還是太近,他總覺得,于長玉一走就閃回去了,很不安定。 聽得他喚,于長玉回眸,壓迫感沿著街道蜿蜒而下,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路人的目光都聚在這里。 陸昭戎壓下意圖躥上來的焦急,快步過去抓住他的手。 于長玉瞥了一眼秦府眾人,好像還記著自己“不會說話”,躲開他們的視線后下意識放輕聲音:“怎么了?” 聲音很輕柔,壓迫感卻越來越重,陸昭戎背后沁出了些許細汗,胸腔里充斥著恐怖的窒息之感——他極力克制著顫抖的音調,說:“不然,我們不去了吧?” 于長玉眼中浮上了些許疑惑和不易察覺的躁動:“為什么不去?” 陸昭戎終歸受不住他莫名其妙來的壓迫,喉頭忽然翻涌上來一股腥甜。 他看著于長玉,就那么看了一會兒,然后壓抑地笑了笑,迅速調動內息,“我鬧你呢,去吧?!?/br> 于長玉極快地皺了下眉。 他小心謹慎地跟在于長玉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