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盾
陳茜到底是年紀小,只一個眼神就亂了手腳給兩人讓出一條路,嚴熏和姜芷琳一前一后走進去,粗略環視一圈,姜芷琳才看向申雅的母親。 申雅母親在面對申雅和姜云依時,還可以仗著自己是長輩道德綁架兩人,但面對同齡的嚴熏與姜芷琳,她心里犯嘀咕,雖然臭著張臉,但趕人的話就卡在喉嚨口,卻怎么都說不出。 姜芷琳攬著嚴薰的腰將人帶到沙發上坐著,明明第一次見面,卻一點都不客氣,招呼好自己才對申雅母親一家說:“坐吧,我們聊聊?!?/br> 姜芷琳這句話這態度,讓申雅母親瞬間想起第一次見到姜云依時的場景,對方也是這樣,溫柔卻強勢,一開口就要把所有主動權都攥在手里。 申雅家的客廳不大,沙發也小,坐了嚴薰和姜芷琳兩人,最多也只能再坐一人,但申雅母親不想和這兩人坐一起,她只能單獨拉過折迭凳坐在她們對面。 男人坐在了申雅母親旁邊,陳茜在被嚴薰余光掃了一眼后,緊張地跑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 “謝謝?!眹擂菇舆^水沒有喝,她放到了茶幾上,又道:“你是申雅的meimei吧,看著和我家小汐倒是差不多年紀?!?/br> 陳茜不知道嚴薰口中的小汐是誰,她只能尷尬笑了笑,隨后退到母親身邊。 “今天過來拜訪的目的,是給二位送結婚請帖?!苯屏諒陌腥〕鲆粡埌b精美的請帖放到茶幾上又向前挪:“可能你們還不知道,申雅已經和我家云依領證了?!?/br> 此話一出,對面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全都驚訝又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們,嚴薰笑瞇瞇地補充道:“孩子們結婚是高興的事,應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吧?” 申雅的母親剛張開嘴,字還沒吐出一個,嚴薰便故意打斷她:“之前我和愛人還在國外旅行,聽說親家到公司里和我家云依發生了一點不愉快,回來后我就批評了我家云依,這大人的事應該交給大人解決,她到底是晚輩,怎么能自己出面呢,你說對吧?” 申雅母親剛要說話,嚴薰的聲音再次響起:“親家昨晚有沒有刷視頻?我昨天晚上倒是看到一則令人生氣的視頻,畫面里是一位母親當街對自己的孩子動手,我當時就和我愛人說,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這種行為應該算故意傷害吧,誒,對了,故意傷害判幾年來著?” 嚴薰偏過腦袋,像是真的不清楚所以要詢問姜芷琳,姜芷琳從進門起唇邊的笑意就未能壓下,“只是一巴掌還夠不上刑事犯罪?!?/br> 兩人瞧見對面的三人松口氣,姜芷琳又繼續說:“但關個三五天還是可以的?!?/br> 申雅母親剛放松的心又再次提起,被拘留的經歷還記憶猶新,那里面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到時候再被周圍的街坊鄰居知道她被拘留兩次,她老臉還要不要了。 “嗐,跑題了?!眹擂剐α诵Γ骸拔疫@人一聊起天來就收不住,我們回歸正題吧,知道兩位最近忙,所以婚禮呢我們家都準備好了,到時候請兩位抽出時間過來喝杯喜酒,這街坊鄰居的喜糖我們當天也會叫人過來挨家挨戶的發放,雖然是小型的婚禮,但去的都是自己人,我們也怕虧待了申雅,所以周圍鄰居這一塊你們不用擔心,該有的排場我們還是會給足?!?/br> 申雅母親被嚴薰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她都還沒答應申雅結婚呢怎么就領證了?怎么就要舉行婚禮了?她怎么覺得嚴薰這話那么對勁呢?就算兩人要結婚,難道不該先談一談給她家多少錢嗎? 嚴薰彷佛在她腦子里裝了監控,剛想著錢,就聽嚴薰就說:“申雅和云依結婚,這車子房子禮金肯定是要給的,車子我家云依已經送了,房子等她們舉行完婚禮我和愛人會將名下一套房子過戶給她們,至于禮金....” 嚴薰賣了個關子,看著對面的人心癢癢的想聽數額,嚴薰偏不說,她就愛看到這種場面,現在到底是年紀大了,性子也收斂許多,她家云依還是太溫柔,對付這樣的人,怎么能好好商量呢。 嚴薰歇了口氣,話題一轉:“是我說太多了,親家倒是還沒開口呢,她們兩人結婚,不知道親家有什么表示?” 嚴薰的不見外讓申雅母親臉色變了又變,她哪里有什么表示,她還指望著從申雅身上撈一筆錢,嚴薰的問題她回答不出,兩家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瞧著嚴薰和姜芷琳端莊大氣,衣服首飾也都價格不菲,反觀她自己,不僅灰頭土臉,連身上的衣服都洗得有些泛白。 這樣明顯的落差讓申雅母親的自卑感越來越強,她面色窘迫,想把自己身上沾了油漬的地方遮擋起來,明明是同齡人,和嚴薰與姜芷琳對比起來,她蒼老了不止十歲。 嚴薰還是那副溫溫和和地笑臉,像是看不出她的心思,甚至還給她出主意道:“既然是她們組建新的家庭,那咱們就在婚禮上給她們一個紅包當作祝福吧,我們兩家都出99999怎么樣?寓意多好,祝福她們長長久久?!?/br> 申雅母親一聽臉都綠了,這邊罰款都沒交,現在又讓她們給申雅十萬塊,這錢不是沒有,但對她家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根本就是拿刀在她心窩里挖rou呢。 “這個提議不錯,錢也不多,寓意也好?!苯屏者m時補了句:“親家這些年做生意,應該拿得出這筆錢吧?如果有困難可以和我們說?!?/br> 申雅母親是個要面子的人,本就覺得在兩人面前丟了臉,她哪里還好意思再說自己沒錢,她不講話,嚴薰和姜芷琳就當她默認了,倒是那男人一直對著申雅母親擠眉弄眼的。 男人假裝咳了兩聲,嚴薰眼神掃向對方:“這位先生是嗓子不舒服嗎?看來是最近處里店里的事累著了吧?!?/br> 店里? 申雅母親這才意識到嚴薰的話里有哪里不對,“你們...我店里那些檢查是你們打電話投訴的?!” 申雅母親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但對上嚴薰那輕飄飄的視線,就像被潑了盆冷水,天大的脾氣都再難發出來。 “親家這說的什么話,我們可是在為你們著想呢,這查出問題來把安全隱患整改好,不是皆大歡喜嗎,萬一將來出個什么事,你說對吧?”嚴薰雖還笑著,但話中多了一絲威脅的意思:“這第一次頂多是罰款整改,但次數一多可就說不準了?!?/br> 姜芷琳拉過嚴薰的手按在自己腿上,她聲音平緩,吐字清晰:“我們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和氣生財,親家還想不想生財可要自己掂量清楚。好了,也打擾親家太久,我和我愛人就先告辭了,這段時間,如果親家有什么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隨時聯系我們?!?/br> 姜芷琳從包里的暗格拿出一張名片放在茶幾上,隨后拉著嚴薰站起身,“我們在婚禮當天等著二位,不用送了?!?/br> 一直到兩人出門,申雅母親一家三口都沒能再說上一句話。 離開了樓棟,嚴薰便拿出手機給姜云依打了個電話,讓她晚上帶申雅回家吃飯,收起電話后,姜芷琳牽起她的手,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喜歡戲弄別人?!?/br> 嚴薰指尖故意撓了撓姜芷琳的掌心,隨后指頭插入指縫中與姜芷琳十字相扣,她說:“唉,的確是年紀大了,現在折騰不動咯?!?/br> 哪怕過了那么多年,兩人依舊恩愛,這些年什么風浪都見過了,申雅母親這一家對她們而言就是再小不過的事。 夜里,姜云依去接申雅下班,兩人回到母親家吃飯,晚飯后,姜芷琳給了姜云依一個眼神,兩人去往樓上,把客廳留給了嚴熏和申雅。 姜云依和姜芷琳進入書房,書房里有小茶室,姜云依挑選了茶葉坐到姜芷琳對面泡茶,她問:“我不明白,您和媽咪為什么要邀請她們來參加婚禮?” “你媽咪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嗎?!苯屏諟蕚渲杈?,說道:“況且,我認同你媽咪的想法,小申她性子沉悶,瞧著就知道她從小受了不少苦,你有沒有想過她母親為什么會一直欺負她?或許有自己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小申她不爭不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長此以往,欺負她就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但我也理解她不還手的原因,連親生母親都沒能保護她,她沒有后盾,沒有可信任的人,自然就不敢還手?!?/br> 熱水倒入茶盞中,姜云依旋轉著杯蓋又將水倒在茶寵上,這些問題在她知道申雅母親是什么人后就一直在思考,申雅從不說她的家庭,也從不說她小時候,姜云依不了解她的過去,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讓她的家人明白,如今的申雅已經有了后盾,她不再是任人揉捏的玩偶?!?/br> 茶先倒入姜芷琳的杯中,她拿起茶杯輕吹兩口氣,才放到唇邊,品了一口后,她道:“云依,我和你媽咪不深究你和小申究竟是何種關系,感情到了何種程度,但既然你將她帶回家并且領了證,那么我和你媽咪希望,你好好對待她?!?/br> 姜云依手一頓,她眼神有些許變化,茶杯放下,姜云依抬眸認真道:“您放心,既然我選擇申雅,那我就一定會認真對待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