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悔不當初(雙重生) 第3節
崔琤想著事情,不自覺便走了神,崔玨注意到,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笑道:“令令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崔玨的力氣并不大,崔琤回過神,輕聲說道:“沒、沒想什么,兄長?!?/br> 兄長現在還不知道,太子妃的位置最后會落到嫡姐的身上,太子體弱,甚至連作為母家的崔家都不太看好他的身子。 前世太子在與嫡姐成親后沒兩年便撒手人寰,一兒半女都未曾留下,最后反倒便宜了李澹,讓他如愿登上了儲君之位。 這一次她可不會讓李澹那么容易就坐享漁翁之利。 太子可不能就這樣早逝。 崔琤想起前世偶然得到的一味藥方,或許可以助她達成目的,可又該如何讓太子信任她呢? “兄長,太子表兄的選妃宴,我可以去看看嗎?” 崔琤前世并沒有去參加選妃宴,她對李澹表明心意后,便刻意與太子撇開關系,就連嫡姐出嫁后,都沒有去看望過她幾回。 “令令想去湊這個熱鬧?”崔玨沒有多想,只覺得崔琤是小孩子心性,“當然可以,我到時候帶你去就行了?!?/br> “謝謝兄長?!贝蕃b甜甜地笑道,她的笑顏柔美,臉龐微紅,唇瓣也是瑩潤的櫻色。 正巧窗外的暖風將她的羅裙輕輕吹起,一只調皮的蝴蝶飛進來落在她的發間。 十四歲的少女仿佛帶著無盡的生機,比之蝴蝶還要更為翩然。 * 李澹的腦中一陣陣地暈眩,他仿佛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當他掀開眼皮時,仍帶著幾分恍惚,但耳邊已經響起了近侍焦急的聲音。 “殿下,時候已經不早了,太子殿下要等急了?!?/br> 什么殿下、太子殿下? 李澹即位多年,已經許久沒聽人這樣喚過自己,而太子剛剛才被他送上帝位。 他低下頭,驚異地抬起手看向自己的衣袖,發現竟無一處有龍紋暗繡,這分明不是他的袞服。 李澹急切地拿起桌案上看了一半的書,他讀書常做批注,還會標上具體的年月。 當看到“昌慶二十一年三月初十”的一行小字時,李澹怔在了原處,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連近侍的喚聲也置若罔聞。 許久以后,他才抬起頭環顧四周的擺設,如釋重負地笑了一聲,他竟回來了。 李澹也不知自己是怎樣行尸走rou般地度過沒有崔琤的那十年生活,他仿佛只余下一副軀殼,僵硬地活在世上。 他偏執地將崔琤的蓬萊殿保持原樣,一處也不許更改,連她未讀完的書也仍舊擺在原處,不許任何人來觸碰。 然而就在崔琤下葬三月后,他終于稍稍冷靜下來,開始仔細翻閱她多年來的脈案時,卻也窺見了最大的、令他徹底崩潰的真相。 崔家是鐘鳴鼎食的高門望族,家里的公子、姑娘急病時,也往往是請宮里的御醫來看。 因此在崔琤入宮前,她就已經有很豐富詳細的脈案。 他仔細地將崔琤嫡姐和崔琤本人的脈案放在一起比對,才發現在自己落水時相救的,原是崔琤。 他只是記住了那抹紅色的身影,誤將其推斷成崔家大小姐崔瑾。 崔琤救了重傷落水的他,事后自己還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 李澹的心臟被利刃絞緊,滴出血來。 他的自負成了最大的笑話。 自那以后他便病倒了,崔琤死后的第十年,他退位送太子登基,當夜即宮車晏駕。 就在李澹以為一切要結束的時候,他預想中的痛苦卻沒有到來。 在他不顧一切踏入黃泉的時候,他竟回到了一切都尚未開始之時。 崔琤還未入宮,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來彌補她。 李澹將一切都捋好后,便抬眼去看已經火燒眉毛的王公公。 王公公見李澹終于肯瞧自己了,又重復了一遍:“殿下,今日是太子殿下的選妃宴,您與他說好了要一同前去,殿下如今正等著您呢!” 選妃宴?李澹記得好像是有這樣一回事,太子心儀崔家嫡長女已久,這次定然也會是一樣的結果,他去不去好像都沒什么關系。 不過依著他如今的身份,是該和太子走近些。 李澹整了整衣衫,沉聲道:“本王知道了?!?/br> 第3章 第三章 選妃宴設在晚上,傍晚時就已熱鬧非凡。 崔琤坐在馬車里,探出纖白的小手悄悄拉開一道細細的縫隙,她的眼睛亮亮的,近乎是貪婪地看向外面的風光。 馬車行得極快,加之天色已晚,崔琤只能看清些浮光掠影的景致,但她的心情極是舒快。 她看得入迷,待到眼睛都看花時才將簾子放下,她拉過長兄的手臂輕輕晃了晃:“您自己說的,以后可得常帶我出來玩?!?/br> 崔玨輕笑了下:“自然。整日悶在府里,就算身體康健也要困得郁結了?!?/br> 小姑娘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她生了一張芙蓉面,白皙的臉龐染上紅暈后濃麗秀艷,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家的兒郎。 崔琤此番雖也是來參加選妃宴,卻只是來湊個熱鬧。 她嫡姐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她年歲尚小,還未及笄,于情于理也不合適。 崔琤拉著長兄的手,不著痕跡地賞看著南宮的盛景。 皇都統共有兩處宮殿群,一是早先營建的太極宮,二是這主要用來舉辦盛宴的南宮。 李澹性子冷淡肅穆,不喜游宴,即位后便一直居在北宮,并將前朝的舊人全都遷去了南宮,逢年過節也見不著幾回,減省繁瑣的宮廷禮節。 那時崔琤天真地以為李澹是愛她至深,為了讓她更加自在才如此,太后雖是她姑母,到底是長輩,現在想來,他是想讓她嫡姐更加自在吧。 堂堂崔氏嫡長女、章懿太子妃若是給庶妹行三跪九叩的大禮,該多么怪異。 春日的牡丹開得正好,姚黃魏紫,爭奇斗艷,或濃烈、或清冷的香氣浮動在崔琤的鼻間,生生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紅色的裙子,走動起來時裙擺翩然翻飛,單那搖曳的姿態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崔琤卻并未在意,她只是走在兄長的身旁。 崔玨為她擋下旁人的目光,直到將她送到席上方才離開。 這邊都是女眷,端寧公主一瞧見她的身影便露了笑顏。 端寧公主是太子的胞妹,與崔琤年紀相仿,又是表姐妹,因此很是親近。 她開朗大度,雖身份高貴卻并不過分驕矜,還未等崔琤起身就主動走了過來。 “二meimei,你今日怎么來了?身子可還好些了?”她溫聲問道,旋即又掩上了唇,“你不知道我哥哥多么緊張……” 若是平日她調侃起崔琤,小姑娘的面龐鐵定要變得緋紅。 但今日崔琤卻仿佛沒聽見她的后半句話般,只是笑著說道:“我想念jiejie,便過來了?!?/br> 崔琤溫聲和端寧公主說著些閑話,她努力睜大眼睛,才沒讓眼淚溢出來,她的確是想念她的。 前世太子薨逝后,端寧公主便遁入佛道離開京城,從此再也沒有歸來。 當中定然是發生過些什么,但前世的她卻無從知曉答案,正如她到最后方才知曉自己不過一介替身。 崔琤和她說得高興,兩人聊著聊著便從席上離開走到了水榭邊。 正當崔琤笑得歡暢時,她倏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這目光她太熟悉,以至于不用回頭看她就能感知到那人的到來。 果不其然,端寧公主揚起手驚喜地喚道:“皇兄,這里?!?/br> 崔琤的身體微微地緊繃起來,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開李澹的,但她也沒想到他會來得這樣快。 他就像個盤踞在高處的黑龍,時刻守著自己的獵物。 當李澹走近時,崔琤能清晰地聞嗅到他慣常使用的香料氣息,凜冽又冰冷,偏生像燃著火一般要涌進她的肺腑里。 這冷香是極淡的,只是崔琤與他朝夕相處才會這樣熟悉。 她深吸了一口氣,偏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年輕的李??∶狼咫h,還未同日后那般嚴苛冷厲得過頭。 他面上帶著笑,真真是溫文爾雅、君子端方,那正是前世崔琤最喜歡他時的模樣。 但現今的崔琤已經待他無半分的情誼了,她客氣地行禮,問候道:“見過郇王殿下?!?/br> 行過禮后她就沒再看李澹一眼,仿佛只當他是個陌生人,還是個不那么喜歡的陌生人,連在他跟前虛與委蛇都是在浪費她的時間。 偏生崔琤的禮數和面上功夫都極盡周全,叫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只是那份疏離幾乎是無法掩飾的。 不止李澹,端寧公主也愣了愣。 不過李澹仍是淺笑著,就像個真正關心meimei的兄長,輕聲問道:“聽說二meimei這些天生了病,現今身子可還好些了?” “好多了,殿下?!贝蕃b的回答禮貌簡短。 她的聲音也不似平常那般柔軟,就像摻了冷香的清冽,無聲息地將人推拒至千里之外。 端寧公主看出氛圍實在不對,干脆隨意找了個借口帶著崔琤回到席間。 李澹倚在欄邊,靜靜地凝望著崔琤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可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駭浪。 對崔琤的思念刻在他的骨髓里,那十年里一瞧見她用過的物什他的心口就開始陣陣地悸痛。 他艱難地捱過沒有她的那十年,卻沒想到再見她時她竟這般冷漠。 前世崔琤這時分明早已對他動情,李澹默默地思索著,興許是因為前些天他們生了齷齪,她還在鬧脾氣? 崔琤一向是小孩子脾氣,入宮以后才收斂了性子,也如他一樣變得緘默、沉穩起來。 他倒希望崔琤在他跟前能任性、恣意些,這一世他定要好好待她。 不過現在還早,他們來日方長。 * 宴席進行到一半時,崔琤就要不勝體力,她們這一桌坐的都是年紀尚輕的貴女,并不摻和到太子妃的人選里,因此興致格外的高。 崔琤是投壺的高手,小姑娘們總是要看她投一次、再投一次。不過她現今的確有些累了,連發簪都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