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客看向一臉怒容的謝雅談：“你此時居然還有心思生我的氣？你父親都要死了，你還是留著力氣悲傷好了?！?/br>
    說完后，他抓了撐桿一戳，那小船便如飛而去。

    第276章 他想不到

    成郡王府。

    御凌衛鎮撫使陸綱的臉色很難看，難看是因為臉上不好受，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一名重犯。

    雖然說郡主謝雅談其實不足為慮，可這種事必然會引起天子大怒。

    而他生氣的原因，一部分在于，他懷疑這個劫走謝雅談的人就是拓跋烈安排。

    好巧不巧，就在那個時候拓跋烈說有些不適要出去走走。

    如果拓跋烈在場的話，以那刀客的實力，又怎么可能在陸綱和拓跋烈兩人手下安然脫身。

    陸綱甚至懷疑拓跋烈往外走，就是一個信號。

    他不出王府，那個刀客不動手。

    想到這，陸綱看向拓跋烈，卻見拓跋烈似乎對走了個人也很憤懣。

    “大將軍……”

    陸綱剛要說了三個字，拓跋烈卻搶先發難。

    “你們御凌衛難道是第一次做事？為何有兇徒能靠近王府，外圍戒備的人竟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御凌衛把事做成這樣，對得起陛下的隆恩？”

    這話，把陸綱問的一愣。

    一時之間，陸綱竟然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最起碼拓跋烈說的沒錯，外圍戒備的也是御凌衛的人，這成郡王府內外，除了拓跋烈帶來的一隊親兵外，都是他們御凌衛的人。

    城中的精甲，是御凌衛的隊伍，隸屬于稽案司的紅絳軍，附近的大街上戒備森嚴，卻被人悄悄靠近毫無察覺。

    這種事，他說出大天來，也是他御凌衛的人失職。

    “大將軍教訓的對?！?/br>
    陸綱俯身道：“這件事，卑職會嚴查，若真有人懈怠失職，卑職不會輕饒?！?/br>
    拓跋烈臉色鐵青的說道：“這是你們御凌衛的事，是不是輕慢懈怠，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都與我無關，你也無需向我交代，你需向陛下交代?！?/br>
    陸綱在心里罵了兩句，臉上卻更加恭謙起來：“卑職治下不嚴，卑職也該受罰?！?/br>
    拓跋烈道：“還是盡快去把人抓回來吧，結案之前，能把人抓回來皆大歡喜，抓不回來的話，你與我，陛下都要懲處?！?/br>
    陸綱俯身：“卑職已經安排人去追查，有人看到說那人帶了謝雅談出北城門，大將軍是不是能下令，各地哨卡關防，也……”

    話沒說完，拓跋烈道：“我已經分派人回去，自會嚴查?！?/br>
    陸綱連忙道：“多謝大將軍施以援手?！?/br>
    半個時辰后，幾個刀統站在了陸綱面前，一個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陸綱站在書桌前畫畫，他最愛畫荷花，這事許多人都知道。

    “人是怎么靠近的？”

    他盯著畫紙問。

    幾個刀統同時俯身，其中一人回答道：“大人，確實……確實是毫無察覺，卑職認罪?！?/br>
    另外幾人也低著頭說道：“卑職不敢狡辯，卑職認罪?！?/br>
    “認罪？”

    陸綱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我記得我說過，御凌衛有三司，可撐著御凌衛體面的，一直以來都是稽案司?！?/br>
    “這王府內外，稽案司調動了數千人，你們之中，是誰和我說過連一只鳥都飛不過來？”

    最先說話的那名刀統跪下來：“是屬下說的?！?/br>
    陸綱沒有看他，還是看著自己的畫紙，那荷花的輪廓已經勾勒出來，只是還沒有鮮活色彩。

    “差了些紅?！?/br>
    陸綱自言自語道：“誰去找一些來？”

    跪在地上的刀統臉色變了變，他立刻將腰刀抽出來，然后一刀將自己的左臂斬斷。

    陸綱側頭看了一眼，把手中的畫筆遞給身邊親衛，那親衛彎腰，用畫筆在血水里蘸了蘸。

    “死罪可免，降三級，帶下去治傷吧?！?/br>
    他說到這，又看了看那臉色慘白的刀統，那人強忍著劇痛，跪在那磕頭：“屬下謝大人不殺之恩?！?/br>
    陸綱語氣平緩的說道：“這件事陛下問及，我自會說你這一條胳膊，是被搶走重犯的兇徒斬斷?！?/br>
    聽到這，那刀統再次磕頭。

    陸綱一擺手：“下去吧，再不下去流血也能死了你?！?/br>
    其他幾個刀統連忙上前，扶著那傷者退出書房。

    不多時，陸綱放下畫筆，看了看剛剛完成的這幅作品，最滿意的，還是那鮮紅色。

    平日所見的那些荷花哪有這般艷紅的，最多的艷粉，可他就喜歡這種顏色。

    親衛打來水，將地上的血跡擦掉，然后也躬身退了出去。

    陸綱站在那，看著只畫作，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別人見了血，聞到了腥味，大概都會害怕，會心慌。

    可是陸綱不一樣，鮮血的氣味可以讓他冷靜下來，別人忌憚畏懼的，是他所喜之物。

    仔細回想一想，這事似乎和拓跋烈又扯不上多大關系。

    就在幾天之前，有一名御凌衛從林滿亭城趕到云州城，說是林滿亭城這邊已經準備妥當，可以提前動手。

    關鍵是，這個御凌衛，自己再沒有見過了。

    能做到鎮撫使這個位子，沒有真才實學，沒有特殊本領，怎么可能坐得穩？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把人召集起來仔細看，沒有那個報信的御凌衛。

    尸體中也沒有。

    林滿亭城里自然司的人又都死了，谷微山是被人一劍洞穿了額頭，白聲慢現在下落不明。

    再仔細回憶一下那些尸體……

    陸綱忽然反應過來什么。

    他不是這個局的主導，甚至到現在這一步，連陛下都不是了。

    有人在故意破壞陛下的局，在云州城里殺王蓮，殺那些御凌衛，殺婁樊諜子。

    乃至于在這林滿亭城里，也有人在盡力阻止御凌衛辦成郡王的案子。

    可是后來，突然變了風向。

    又出現了一股勢力，把原本已經被破壞的局，硬生生又給拉了回來。

    那些御凌衛的尸體，出現在成郡王府里，東方素說，是他安排人做的……

    東方素還說，是他故意引誘成郡王去了游芳谷，去見墨門門主。

    “來人，去吧東方素叫來?！?/br>
    陸綱朝著書房外邊喊了一聲。

    大概兩刻之后，手下人急匆匆跑回來，在門口說道：“大人，東方素不見了?！?/br>
    “嗯？！”

    陸綱眼神一凜。

    他以為那個刀客救走謝雅談是拓跋烈安排，現在看來，東方素才是最值得懷疑的那個。

    此人早就是御凌衛的人，也早就被安插在成郡王身邊。

    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機會給成郡王安排上死證，忽然間就牽扯到了墨門，忽然間證據就到了。

    如果東方素單純的是為了立功，那他根本無需去讓成郡王去見墨門的人，只需要想辦法將構造圖放在成郡王府里就足夠了。

    陸綱拉開門出去：“去問問，最后是誰見到東方素的?！?/br>
    正說著話，拓跋烈從遠處走過來：“陸大人，出了什么事？”

    陸綱臉上立刻就出現了那種無比真誠的謙恭笑容，快步過去：“大將軍，沒什么事，卑職讓他們多調派人手，不可再出什么意外?！?/br>
    拓跋烈點了點頭：“如此甚好?！?/br>
    陸綱問：“大將軍這么晚了過來，是有事要吩咐卑職去做？”

    拓跋烈道：“我夜不能寐，一直都在思考，為何那賊人能悄然到了這里，還帶走了謝雅談……”

    他看向陸綱：“莫非，是有內jian？”

    陸綱道：“應該不是，不過大將軍既然提醒，卑職現在就安排人去查查?！?/br>
    拓跋烈點了點頭：“也好，小心無過錯，你我都已經犯了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br>
    陸綱嗯了一聲：“卑職多謝大將軍，卑職現在就親自去查問?！?/br>
    他告罪離開，帶著人仔細查問，入夜之后竟是沒有人見過東方素。

    最后一個見到東方素的還是在天黑之前，說是就看到他在院子里站著，沒有什么異樣。

    這個夜里，御凌衛緊急調動起來，滿城搜查，卻還要暫時瞞著拓跋烈。

    而就在陸綱帶著人查找東方素的時候，東方素就在拓跋烈住的地方。

    拓跋烈回來后，見東方素自己倒了杯茶在喝，他忍不住笑了笑。

    “你這次做事，有些粗糙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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