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靠近了一些，手撐在了欄桿上，低聲道：“你想弄死肖隱？”

    姜歲抬起頭，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你說這話，我怎么聽不懂?！?/br>
    顧鄢一把握住他受傷那條手臂，克制著力道沒有弄疼他，道：“肖隱是異能者，你和他一起面臨喪尸，結果卻是他被感染，總不能是他為了保護你而犧牲了自己吧?！?/br>
    “有什么不可能呢?！苯獨q反問，“我相信，如果是我和顧隊一起遇見喪尸，顧隊也會犧牲自己來救我的，對嗎？”

    最后兩個字咬字很輕，呢喃一般，柔軟帶著一點鼻音，聽得顧鄢耳朵一麻心口一跳，皺眉想他媽的這小王八蛋又撒嬌。

    “我看見了?！鳖欅吃谒呎f，“肖隱手臂上的刀傷，那是他自己劃的，想要以此引來喪尸，對么？”

    姜歲原本也沒指望能騙過顧鄢。

    這點小把戲糊弄糊弄駱思恒和白萄這樣的人差不多，顧鄢這這樣敏銳、謹慎又強悍的人，總是會無比相信自己的判斷，面對這種人，詭辯毫無意義。

    他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卑劣和惡毒。

    “好吧?！苯獨q瞇起眼睛，他面對顧鄢，身后就是萬丈深淵，他卻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漫不經心的說：“他太煩了，我弄死了他，顧隊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我不是在問責?！鳖欅嘲櫰饾夂诘拿?，“你想要他的命，跟我說一聲，我殺他只是一顆子彈的事兒，何必弄傷自己？”

    姜歲一怔，訝異的道：“顧隊，你可是基地的搜救隊的人，說這話……”他抓住顧鄢領口的衣服，聲音很輕，“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對我可能有點誤會?！鳖欅撤词肿プ〗獨q的手腕，姜歲皮膚被風吹的泛涼，那一點纖細的手腕伶仃可憐，像是冰冷卻完美的瓷器，讓顧鄢不自覺的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我不是什么好人?！?/br>
    “在繁華時期，我是一個軍人，喪尸病毒爆發的時候，我正在軍事監獄服刑，如果不是這場病毒，我會在那里被關上二十六年?！?/br>
    姜歲纖長的眼睫一顫，顧鄢還有這么段過去，他倒是有點驚訝，“為什么？”

    “殺了個大人物的孫子?！鳖欅痴Z氣隨意，似乎對那段歲月不以為意：“我的某個同事，以權壓人，在軍隊里強迫新兵，看不順眼，一槍斃了?！?/br>
    “沒想過以后的前途就都沒了？”

    “沒有?！鳖欅扯⒅獨q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像你這種小少爺，大概很難想象我是從什么樣的臭水溝里爬出來的蛆蟲，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就在貧民窟討生活，是個惹人厭的小叫花子，后來年紀大了點，因為會打架，就跟著人在賭場看場子?！?/br>
    “若不是有人從那里把我帶走，讓我讀書考軍校，我應該就是一個成日里打架斗毆的混混，那么你現在遇見的我，應該是個很糟糕的人?！?/br>
    姜歲：“你現在也很糟糕?！?/br>
    顧鄢：“?！?/br>
    姜歲垂眸撫過顧鄢手臂上的刺青，“什么時候紋的？”

    “十幾歲不懂事的時候?！鳖欅车溃骸爱敃r莫名其妙做了個夢，醒來后就隨便找了個店紋了，好看么？”

    “有什么寓意？”

    顧鄢：“做夢夢見的東西，能有什么寓意？那個夢我都已經記不清了?！?/br>
    姜歲手指順著魚身的線條，從顧鄢的脈搏處一路撫摸到肘彎，似乎很喜歡這條魚，顧鄢卻反手扣住他手腕，呼吸粗重道：“別他媽摸了?！?/br>
    再摸就得硬了。

    姜歲抬起細密的眼睫，他一雙眼睛生的尤其好看，總帶著瀲滟水光似的，眼尾泛著微微的紅，從這個角度看人，就像是索吻一般。

    顧鄢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他在想什么？

    他竟然想吻一個男人？！

    “……我剛剛跟你說的話，聽見沒有？”顧鄢有些慌亂的轉移話題，“以后別做這樣的事?！?/br>
    “哦?！苯獨q抽回自己的手，跳下欄桿，那一瞬間兩人靠的無比近，近的能夠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但那也只是一瞬間，姜歲很快就從顧鄢身旁拉開了距離，慢條斯理的說：“顧隊?！?/br>
    “……什么？”

    姜歲勾起唇角：“等冷靜了再轉身，不然被隊員看見，會很尷尬?！?/br>
    顧鄢其實第一時間沒有理解姜歲的意思，等他低下頭，才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

    他爹的。

    還是硬了。

    還被姜歲看見了！

    ……

    肖隱的死并沒有讓其他人有什么反應，程小央也只是嘆口氣說肖隱運氣不好，很快這樁事就揭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沒人察覺到不對勁，還是察覺到了卻不敢說。

    畢竟顧鄢偏心護短的太明顯了，誰敢為了一個不熟的人去得罪當今最強的異能者？

    顧鄢帶著人盤點物資，這次他們帶回來的大多是各種藥品，裝了滿滿一后備箱，等大家伙兒搬東西的時候，顧鄢瞥見什么，沒事人一樣拿起來往自己兜里一揣，拉開車門鉆進車廂，對趴在車窗上看風景的姜歲道：“這個給你?！?/br>
    “？”姜歲拿起懷里的東西，對著光去辨認盒子上的字：“健胃……消食片？”

    “嗯?！鳖欅骋荒樌淇?，“好歹也是個大小伙子，每頓吃的比貓還少，別人我就不說了，萄兒的飯量都是你兩倍，以后吃完飯就吃兩片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