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9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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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海風崖壁上的草木,石壁上刻著的兩個大字,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身著黑袍年輕刀客,站在巍峨崖壁下,身形渺小猶如米粒,甚至沒有‘龍門’兩字的筆畫大,但背影在萬千江湖人眼里,卻好似龐然巨物,或者說一條眺望龍門的金鯉! 整片天地乃至外面的海浪,都在此刻安靜下來,只剩下海風吹拂黑袍的輕微細響。 站在龍門崖下的中年門徒,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但往日來到龍門崖下的天驕太多,其中不乏呂太清、薛白錦等天賦絕世之輩,他還是按照規矩,上前拱手詢問了一句: “敢問閣下是?” “夜驚堂?!?/br> “嗡……” 周邊沒見過夜驚堂的武人,本來還不明覺厲,聽見此言頓時發出嘈雜,又迅速屏息凝氣壓住了聲音。 中年門徒微微頷首,含笑道:“久仰大名。閣下是來求見奉先生,還是……” 夜驚堂眺望著巍峨石崖,本想點頭,但沉默一瞬后,還是如同去年第一次踏入江湖時那樣,回應道: “踢館?!?/br> “嚯……?!” 一言出,龍門崖外頓時嘩然。 蔣札虎、曹公公等打過交道的武人,聞言目露錯愕,雖然對夜驚堂早有認識,但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夜驚堂的膽量。 畢竟‘請教’和‘踢館’是兩回事,請教是讓對方賜教,雙方點到為止;而踢館是砸對方場子,光是這句話出去,待會被奉官城打斷腿,都沒人說奉官城以老欺少不講武德。 不光是江湖人,連薛白錦、女帝等媳婦,聞言都驚了,恨不得上去踹這不怕死的男人一腳。 所有人中唯獨裴湘君,露出了恍若隔世的神情,畢竟她初見夜驚堂,聽到的便是那句‘踢館’。 江湖路以踢館而起,以踢館而終,對江湖人來說,確實是走完了一個輪回,從今往后世上再無能踢的對象,成了山巔最高處的守門人。 但這前提是能打贏! 反應過來踢的是誰后,裴湘君也開始急了,脫口而出道: “這臭小子,說話怎么沒輕沒重……” 華俊臣也驚呆了,心頭估摸夜驚堂應該是第一個在龍門崖前說這話的人,方才還在琢磨怎么看熱鬧,此時已經在考慮待會該怎么救人了,轉頭就問到: “佘兄,王神醫沒來?” “沒來,這可咋辦……” …… 龍門崖外嘈雜聲一片,說什么的都有,連龍門崖內都有不少聲音。 接待的中年門徒,活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聽見‘踢館’的詞匯,明顯愣了下,可能也是此時才回想起來,官城再大,放在天地間也只是個江湖門派,而非超然世外的神仙洞府。 看著崖外的黑袍年輕人,中年門徒稍作沉默,倒也沒露出敵意,而是拱手道: “明白了,我去通報先生一聲,閣下稍等?!?/br> “不必了?!?/br> 話音剛落,龍門崖上便傳來了一道平和嗓音。 嘈嘈雜雜的萬千江湖人,當即禁聲,面帶崇敬望向了龍門崖上方。 初升旭日掛在東方,金色陽光灑在崖壁頂端,身著灰色武服的人影,在崖壁邊緣單手負后站立,雖然風輕云淡并沒有什么氣勢,卻好似整片天地的擎天柱,有他在便風和日麗、四海升平,沒了他便妖邪并起、地陷天崩! 奉官城甲子前便已經不入江湖,但當世南北所有武人,都不會質疑奉官城對整個天下的貢獻。 奉官城就是一把懸在天下武人頭上的劍,不需要出鞘,只需要在,世間武魁武圣便會心存忌憚。 人皆有私欲,一旦頭上沒人能限制,那是善是惡便全看自己良心。 前朝時梁州時常發生屠村屠寨之事,各地寨主都是土皇帝,手握一切生殺大權,朝廷根本管不著。 而自從柳千笙出現后,梁州明顯變安穩了,這確實是柳千笙的功勞,但柳千笙在人吃人的梁州長大,生父被剝皮做成旗子,老娘被土匪霸占,長大后為什么沒變成比前人還惡的匪首? 因為柳千笙冒頭時,奉官城剛好江湖制霸,他有再多戾氣憤恨,辦事前都得先想想奉官城的看法,這就有了‘規矩’。 君山臺、水云劍、截云宮等也是如此,如果世上只有平級的豪門,那他們就是當地的天王老子,但奉官城在,他們就只是高等雜魚,有什么資格作威作福為禍鄉里? 如果說江湖人看夜驚堂的眼神,是敬畏的話,那此時瞧見奉官城,就只有‘敬’字。 之所以夜驚堂會多個‘畏’,并非夜驚堂在江湖人心中地位更高,而是奉官城終究不出山,只起心理上的震懾作用,平時待人挺和善。 夜驚堂則是有人他真殺,從南到北沒出過例外,還手段極其殘忍,強者才配留全尸,弱者只配拿鏟子鏟。 此時新老兩代的江湖狠人碰頭,無疑把近百年的江湖推到了最巔峰時刻,在場江湖人覺得夜驚堂希望不大,但心里都希望夜驚堂能打贏。 畢竟夜驚堂打贏了,才是江湖傳承,往后‘規矩’依舊在,環境會越來越好。 而夜驚堂打不贏,那奉官城一死,鬼知道會冒出來多少邪魔外道,夜驚堂要是壓不住,那整個天下就回到了弱rou強食的蠻荒時代。 眼見奉官城出現,龍門崖下都安靜下來,目光在上下兩人身上徘徊。 奉官城在崖壁上負手而立,雖然是第一次見夜驚堂,神色卻如見老友,開口道: “奉某置身江湖一百十二載,什么風浪都見過,唯獨沒被踢過館。夜少俠今天,倒是給我長了次見識?!?/br> 夜驚堂今天確實是來踢館的,像其他人一樣,身懷必敗之心去討教前輩,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不過見到自幼如雷貫耳的‘天下第一’,夜驚堂該有的禮貌還是有,拱手行了個江湖禮: “晚輩行走江湖不算久,但從南到北,見的風浪也不算少,應該有來討教的資格?!?/br> 奉官城抬起左手,示意身側。 呼~ 夜驚堂身形微動,便飛身躍上了巍峨石崖。 兩道人影在龍門崖邊緣站立,整個官城的氣氛,也繃到了極點。 龍門崖上方是塊平地,但地面上有很多坑坑洼洼之處,還有各種兵器的創痕。 數萬人鴉雀無聲中,奉官城轉過身來,背對天邊大日,示意地面上的痕跡: “這一道刀痕,狂牙子當年所留,他應該是你祖師爺,記得兩刀后自己認了輸。 “這是呂太清三十年前所留,那時候剛剛步入返璞歸真,性格挺狂,揚言讓我全力出手,他生死自負。 “這是神塵所留,自稱萬法不破,讓我全力出手試試。 “這個豁是老槍魁所留,黃龍臥道動靜挺大,就是沒打中;還有薛白錦這丫頭……” 奉官城娓娓道來,挨個點名,從前朝末年到如今,說的人物有的還在世上,有的已經埋入歷史長河,但無一例外,都是冠絕整個江湖的新老天驕。 夜驚堂聽著這一串如雷貫耳的名字,心中卻是有壓力,但神色并無變化,等奉官城介紹完后,詢問道: “其中誰最厲害?” 奉官城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夜驚堂: “都挺厲害,但沒有一人能逼出老夫第二只手。 “除開這些,還有好多沒有現身江湖的隱世人杰,他們見到我之前,無一例外都自以為得天獨寵,但也無一例外,都在這里明白了天高地厚。在這里看了一甲子,也看夠了,希望你能是最后一個?!?/br> “我盡力。這世上還有很多沒出山的高手?” “天道無情,不會獨寵某人,哪怕天賦愚鈍,毅力韌性足夠,也能問道長生。這世上隱世高人很多,雖然不出江湖,但因為前路迷茫,也會請教先行之人,等你站在我這個位置,就明白了?!?/br> 夜驚堂行走之間,確實發現世上有很多隱世不出之人,比如大漠里的老和尚,仙島上的神秘人,他想了想又問道: “綠匪幕后之人,可曾來過這里?” 奉官城單手負后:“他是諸多隱世之人中最厲害的一個,沒來過這里,不知深淺。你想找到他也簡單,能把老夫送走,他自然會冒頭?!?/br> 夜驚堂問完了該問的,也不再多言,在十丈外站定,拱手道: “還請賜教?!?/br> 奉官城并沒有點頭,而是先開口道: “想看真功夫,得有敲門磚。老夫先以二十年功力,與你走三招拳腳,你到時候再想想要不要踢今天這館,如何?” 龍門崖下的武人都在靜默旁觀,對于奉老神仙這個提議,都相當贊同。 畢竟他們大老遠跑過來,看熱鬧是其一,但更多還是想學習領悟點東西。 雙方要是起手就拿出‘萬劍歸宗’之類的大神通,他們看都看不懂,還學個錘子。 夜驚堂也覺得自己初來乍到,讓奉官城起手就傾盡全力不合適,對此并無異議,但也沒有因為奉官城只用二十年功力就放松警惕。 畢竟他也就二十歲,奉官城用二十年功力和他比拼拳腳,他還是得全力以赴。 夜驚堂把佩刀解下插在了一邊,身著黑袍孤身立在十丈之外,氣息也凝滯下來,渾身沒有半分波瀾,便如同海畔的一塊黑色礁石。 奉官城見此也收斂了風輕云淡的氣態,雙手自然下垂,便如同一名褪去鉛華眼前只有武道的純粹武夫,眼神中不帶半分情緒。 而周邊萬千武人,也在此時瞪大了雙眼,連船上的鳥鳥都屏住了呼吸。 呼呼~ 大日懸空,石崖上海風凌冽。 夜驚堂目光靜如死水,與相距十丈的奉官城對視,饒是窮盡所能足以望穿山石,也看不到對方半點波瀾,在沉默一瞬后,終是右手微動! 轟—— 也在此時,原本風平浪靜的石崖,巖石地面轟然炸裂。 下方圍觀武人未曾看清細節,便發現上方爆出碎石塵霧,又被強風裹沖出一個漩渦! 夜驚堂身如脫韁龍蟒自煙塵中撞出,緊握右拳劃破長空,甚至帶出尖銳鳴嘯,在外人眼里便如同一道黑雷閃電般劈到奉官城近前。 擠在人群中的白佛宋馳,勉強看清細節,瞧見夜驚堂對付奉老神仙,起手式就用出了他教到的雷公八極,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 但這種激動情緒也只持續了一瞬! 只見雷霆萬鈞的一拳送到奉官城面前,尚未貼身,強勁橫風便壓實了奉官城身上的灰色武服。 而處于風暴中心的奉官城,并沒有展現什么駭人神通,而是左手上抬攔住夜驚堂手腕,繼而便是一記沖膝如懷! 轟隆—— 蠻橫氣勁沖開塵霧,石崖上出現一道rou眼可見的沖擊圓環,連同石崖邊緣都瞬間被震出裂紋。 勢如龍蟒的夜驚堂,堪堪抬起左手格擋,便已經變成了弓腰的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