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1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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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小雨連綿,又是凌晨,院子里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正屋和西廂的拐角,有些許光亮。 院子角落是個小水井,靠西廂的墻壁下,則是洗衣池子,為了照顧女子,夜驚堂還在屋檐下弄了個布簾子,里面收拾的干凈整潔。 此時夜驚堂正站在帷簾內,面前放著水桶,正用瓢盛著清水,倒在頭上。 雖然環境樸素,但小賊用的倒是奢侈,直接拿一錢銀子一塊兒的‘桂花皂’洗澡,弄得滿身都是泡泡。 駱凝站在墻角,手指挑開布簾,往里面打量,從頭看到腳: “你還沒洗好?” 夜驚堂洗著臉回應: “別著急,馬上就好?!?/br> “誰著急?天都快亮了,洗這么久……我還洗不洗了?” 夜驚堂動作一頓,回過頭來,嘗試性道: “背后搓不到,那什么……要不一起?” 駱凝眼神一冷,不過沉默了下,還是走進了簾子,解開腰帶: “不許回頭?!?/br> “好?!?/br> 窸窸窣窣~ 駱凝把衣裳掛在墻上,走到夜驚堂背后,接過桂花皂,在寬厚脊背上揉了揉: “站好?!?/br> 夜驚堂端正站直,詢問道: “信上怎么說?” “那個兇手,和曹公公有點關系……” 駱凝訴說著信上的消息,幫著夜驚堂搓了搓背,而后盛來清水,往自己身上倒。 嘩啦啦~~ 夜驚堂本著照顧媳婦的心態,來到背后,拿著香花皂搓了搓,而后從腰側滑了上去: “駱女俠認真分析,這種活兒我來即可?!?/br> 駱凝臉色迅速泛紅,摁住夜驚堂的手,低聲道: “我自己來~” “別客氣,互相幫助嘛?!?/br> “唉……還有鄔王,也有問題……” 夜驚堂動作很是麻利,把正面打滿香皂,小西瓜就滑溜了起來。 駱凝說完事情后,呼吸已經不太穩,為防被小賊看出什么,就偏頭做出‘我是被逼的’的小模樣: “我看你就適合在宮里當夜公公,武藝高天賦好,還喜歡伺候妃子洗澡?!?/br> “宮里妃子可享受不到這種伺候?!?/br> “你是沒見過世面。我聽平天教的老宮女說,宮里的妃子就是這么洗澡……嗚~這我自己來?!?/br> 夜驚堂笑了下,腳勾住駱女俠的腳踝,往側面分了些…… 駱凝握住夜驚堂很殷勤的手,卻攔不住,便也放棄掙扎了…… 第四十五章 屈辱? 翌日。 雨幕瀟瀟,街道上滿是撐傘來往的行人,路邊時而傳來鋪面的吆喝: “正宗窯燒雞,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鳥鳥站在肩膀上,直勾勾望著烤至金黃的大雞腿,咕咕嘰嘰,大概在說——鳥鳥打了四五天的仗,是不是該獎勵獎勵…… 下著小雨,夜驚堂并未騎馬,撐著油紙傘沿街行走,見鳥鳥饞嘴,就買了半只烤雞,在鋪子靠窗的位置坐下,繼續思考接下來的安排。 笨笨很大方的給了他玉骨圖,還讓他去鳴龍潭練功,這人情不太好還,所以還是得想辦法立功,幫笨笨解決掉潛在的麻煩。 昨天靠著‘黑絲大腿’,得到了曹公公、鄔王等至關重要的消息。 他給駱女俠洗西瓜的時候,駱女俠分析過,說這件事兒可能牽扯到諸王叛亂,若是能坐實并提前拔出隱患,功勞足夠封個小爵位。 按照常理,這么重大的消息,應該直接告訴笨笨,然后通過官府的情報網去查。 但他的情報來源顯然不對,無論是曹公公的游身掌,還是鄔王密謀,都不是他乃至紅花樓能知道的秘聞,直接說,他‘腳踏三只船、縱橫黑白灰三道’的事情就露餡兒了。 為此這件事兒還得他自己去查,有了確切線索后,才能以碰巧撞見為由稟明。 但這事兒該從那兒查呢…… 夜驚堂思索片刻,毫無頭緒,便把心思暫且壓下,又回想起昨夜的事兒。 昨天駱女俠明顯很主動,和溫柔媳婦一樣幫他搓背,他幫著洗也沒拒絕,甚至在他的軟磨硬泡下,和那晚一樣,自己捧著喂他吃西瓜。 他看凝兒jiejie這么乖,借坡上凝的臭毛病又犯了,左手摟著左腿彎,右手摟著右腿彎,把駱女俠抱起來了,還抱到了屋里的銅鏡面前。 結果不言自明,差點羞暈過去的駱女俠,緩過來就是一統撓,天一亮就出了門,估計是給他買清熱去火的藥去了。 想到接下來幾天只能陪鳥鳥睡了,夜驚堂心頭難免有點感嘆,正胡思亂想之際,街上響起些許喧嘩。 往窗外看去,有一家駟馬并驅的大車,從正街上經過,前后皆有禁軍冒雨護送,朝著皇城方向行去,看不到車中之人。 夜驚堂覺得這車架規格和笨笨有點像,但顯然不是,就詢問道: “掌柜,這是哪位王侯的儀仗?” 賣烤雞的掌柜遙遙打量一眼: “應該是燕王世子,聽說今兒個圣上大宴群臣,怕是去宮里赴宴?!?/br> 燕王世子…… 夜驚堂江湖出身,對這些人物并不清楚,好奇詢問: “諸王的世子,都在京城?!?/br> “都在,去梧桐街偶爾就能遇見。這燕王世子,在京城名聲頗大,外號‘開杯手’,入京幾年未逢敵手……” “燕王世子,還是走拳腳路數的高手?” “杯子的杯,搖色子的本事,放在云安是一絕?!?/br> “?” 夜驚堂恍然,笑道: “其他世子,也是如此?” 掌柜的點了點頭:“咱們大魏的世子,個個身懷絕技。梁王世子號稱‘梁八斗’,曾連續三天喝了八斗酒。還有鄔王世子,混號‘金舌郎君’,京城再厲害的名廚,都瞞不住鄔王世子的舌頭,就比如這窯燒雞,人家只要嘗一口,就能吃出這雞養了多少天、平時用什么飼喂……” 夜驚堂眼神訝異:“確實厲害。這‘吃喝賭’都有了,最后是不是還得有個‘嫖斷腸’?” 掌柜的輕輕擺手:“勾搭女人的本事,外人不好瞧見,目前不好定論。我看公子這相貌,當得起禍國殃民四字,說起來可以嘗試一下,云安城寡居的豪門夫人,可不在少數……” 夜驚堂含笑擺手,瞎扯片刻后,又見一架車輦,街頭駛來,往皇城方向行去。 這次開道也是禁軍,不過后面跟的有黑衙捕快,里面坐的誰不言自明。 夜驚堂見此,起身結了賬,抱著鳥鳥往車輦行去…… …… 沙沙沙…… 細密雨珠灑在車廂頂端,外面是喧嘩的街道和馬蹄輕響,車廂內則十分寧靜。 東方離人在小榻上就坐,依舊身著銀色蟒袍,但換成了‘朝服’,寬袍大袖,腰帶勾勒蟒紋鑲嵌珠玉,儀態威嚴而從容,手里拿著一本古籍,看起來像是個手不釋卷的勤奮王爺。 但書上的內容……已經看到‘玉樹后庭花帶雨’了…… 正全神貫注追書間,白發老嫗無聲進入車廂,把早上傳來的各種信報放在面前: “殿下,派去廣濟的人,昨天回來了,驗過程世祿的傷,中了十四槍,皆是黑麟槍所為;從死狀來看,似乎還中了毒……夜公子這行事風格,確實穩,能不留活口就不留活口?!?/br> 東方離人不緊不慢把書合上,揉了揉額頭: “本王說他走哪兒哪兒死人,他還不信。出去教個江湖規矩,打服就行了,非得戳人十幾槍?!?/br> “程世祿江湖名聲一般,為人又狂,仗著點人脈目中無人,被宰了是遲早的事兒。不過程世祿終究和李相有關系,還是工部侍郎的姻親,幫朝廷打理鐵佛嶺的礦場,夜公子毫無由頭登門殺人,不下令緝拿,不好和朝廷交代?!?/br> 東方離人自然知道不好交代,但她的手下大將,也不能不保,想了想: “夜驚堂為人重俠義,進京以來數次私斗,都有分寸,若無緣由不會亂殺無辜……本王等他回來,問問他,先和刑部回復,死于自殺?!?/br> ? 白發老嫗眼神復雜:“殿下,身中十四槍,死于自殺,這怕是有些明目張膽了……” “程世祿本就死于自殺。就說程世祿用毒偷襲,被葉四郎識破教訓后,羞愧難當自盡,本王定會把此事嚴查到底。雖然也和夜驚堂脫不開關系,但至少不用下令通緝?!?/br> 白發老嫗點頭領命,想了想又道: “抱元門那邊,也傳來了消息?!?/br> 東方離人坐直幾分:“他把李混元也宰了?” “那倒沒有,李混元聰明,擺了個擂臺,叫了一堆江湖人圍觀,夜公子把人打死壞名聲,只打了個半死,拆了半個抱元門?!?/br> 東方離人松了口氣:“還好,再把李混元打死,他以后也別頂著葉四郎的名頭出門了?!?/br> 白發老嫗有點疑惑:“據傳聞,李混元是被夜公子一拳打趴下,雷公八極至剛至陽不假,但以李混元的本事,不至于輸的這般狼狽?!?/br> “可能是李混元年紀太大,被鉆了空子,拳怕少壯嘛……” 兩人正閑談間,車廂外便響起動靜: “夜公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