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林齊也聽出來了，他忽的動彈了下，卻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陰陰回了一個單詞：“是?！?/br>
    “那時效呢？”七櫻說，“應該也不是永久的吧？”如果喝下一瓶增強劑就可以一勞永逸，那林齊也不用隨身攜帶那個小瓶了。

    果然，林齊回答道：“……是的，增強劑必須定期服用，且用量越大，身體越容易產生抗體，所以更加需要頻繁使用?！?/br>
    七櫻：“你從哪里得來的？”

    林齊瞥了她一眼，才道：“我也不知道?！?/br>
    聞言，七櫻不由皺了下眉。

    她剛才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林齊不是傻子，不會還覺得她只是隨意糊弄人，如今這個回答，只怕他是真的不明白藥劑的入源。

    她想了想，又換了個問題：“剛才你打碎藥劑的時候，那個紅色眼球的反應很奇怪，它為什么說知道這個味道，而且……”還突然將那些散落在外的液體全吞了下去。

    聞言，林齊的表情一下變得不好看起來，陰翳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吭聲。

    出乎意料的是，路德維希忽然開口了。

    “因為當年，”他雖是對著七櫻說話，視線卻落在林齊的臉上，“它就是吃下了這種藥劑，所以才會暴走的吧？”

    七櫻眨了眨眼：“‘它’？”

    “宿主！”007小聲道，“當年……不會是指愛德華參加聯賽的那一年吧？”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推斷出——蟲獸對路德維希的態度，還有它出現的地點，都說蟲獸生活的空間流速與人類不同，它很有可能就是當年襲擊導致愛德華·蘭斯洛特死亡的那頭蟲獸。

    一片寂靜中，林齊終于又開口了。

    “是又怎么樣？”他算是徹底撕掉了面具，眼帶怒火地瞪向路德維希，“當年要不是愛德華·蘭斯洛特多管閑事……我哥哥又怎么會死掉？！”

    路德維希一下站了起來，七櫻扯住他的衣袖，警告道：“聽他說完?！?/br>
    “哈哈！”林齊卻大笑起來，“怎么？聽到我中傷你哥哥，又生氣了？拜托，你在這里裝什么樣子？當初是誰恨不得自己哥哥死了，把他的照片一刀一刀撕成碎片的？”

    七櫻一愣，下意識看向路德維希。

    在昏暗的光線下，路德維希的臉卻依舊蒼白的可怕，他死死盯著林齊，低聲道：“閉嘴?！?/br>
    林齊從鼻腔里發出輕蔑一笑。

    “好吧，”他緩緩道，“現在說這個也沒意思?！?/br>
    “這個藥劑……”他摸了下銀色小瓶，小聲道，“是哥哥留給我的，坎貝拉軍校崇尚精神力主義，哥哥雖然是ss級，但還有個愛德華·蘭斯洛特壓在他頭上，因此只要他一天不到3s級，就一天沒有出頭日?！?/br>
    所以他哥哥不知道從哪里入手了這種精神力增強劑，因為來源可疑，當初一直沒敢服用，直到聯賽上遇到蟲獸暴走，情急之下才第一次使用了增強劑。

    “但沒想到的是，哥哥服下藥劑后產生了很強的抗體反應，”林齊低聲道，“他出現了痙攣的癥狀，趴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愛德華·蘭斯洛特剛好經過他身旁，就把他救了起來?！?/br>
    這些都被現場的監控給拍到了，他也是通過之后工作人員的修復視頻，才看到了這些內容。

    “好奇怪啊，”007對七櫻咬耳朵，“那愛德華不是救了林齊的哥哥嗎？為什么還要這么恨他？”

    七櫻：“聽下去?！?/br>
    林齊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但其實……如果他不管哥哥，哥哥明明是能活下去的?！?/br>
    他抬起頭，對著路德維希露出了一個微笑，輕柔道：“你知道嗎？精神力高的人對蟲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其實當年那頭蟲獸的目標只有你的哥哥，它根本沒有在意其他人，也就是說——我哥哥明明能逃過一劫，卻偏偏因為愛德華·蘭斯洛特要執意帶上他，他才被迫成為了替死……！”

    “嘭——！”

    路德維希忽然起身，一拳砸在林齊的臉上：“閉嘴！”

    七櫻站起身，眉頭不贊同地擰緊：“路德，讓他說完?！?/br>
    “怎么？惱羞成怒了？”林齊回過頭，他狠笑了下，舔去嘴角的鮮血，望向路德維希的眼中充滿血絲，“承認吧，你哥哥就是殺人兇手，那只蟲獸為了追擊他，幾乎毀去了大半的賽場，多少無辜的人被卷入其中？為什么當初沃夫教官會輕易地讓你轉校？你就沒有想過其中的理由？！”

    “還有你！”他的聲音逐漸尖利，“你也是！你這個恨不得哥哥死了的怪胎！連自己的親人都能詛咒，難道還會對周圍人有善意嗎？就連這一次也是——如果不是這頭蟲獸要追擊你，我們都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你這個怪物，你……唔？！”

    他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因痛苦而折了起來。

    ——七櫻收回手，像是擦什么臟東西似的用衣擺細細抹了遍手指。

    “別那么嬌弱，”見林齊還彎著身，她淡聲道，“只是折了你一根手指而已，去醫療艙躺兩分鐘就好了吧？”

    “你……”林齊抬起頭，臉上滿是汗珠，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七櫻，“聽過這些事后，你居然還偏袒他？”

    七櫻：“？”

    “不行嗎？”她詫異道，“難不成還要幫你？”

    林齊沒想到她能袒護得這么理直氣壯，原本滿腹的質疑被一下都憋了回去，良久，才喃喃道：“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