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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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德轉過頭,問安蕎道:“拍完了?” 安蕎點點頭。 蘇德語氣中難掩傷懷和疲憊:“刀子,帶出來了嗎?” 刀子? 她的靴筒邊的確綁著一把水果刀,只是應急用的。他現在問她要,他要做什么,安蕎不是猜不到。 哈日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每一次呼吸,它都要承受莫大的疼痛。 斷了的腿,破了的肚子,都在一點一點蠶食著它的生命。 而他要幫它,結束它的痛楚。 水果刀遞給他的時候,她的手有些發顫。 “你確定嗎?” 她從來都不是瞻前顧后的人,可這一次,她不敢想,這匹幾分鐘前還活蹦亂跳善解人意的馬兒,就要在它摯愛的主人手下,結束這短暫的一生。 看著哈日眼角的水痕,和地上結起的血跡,蘇德點了點頭。 它曾有過在草地上的恣意奔騰,也有過一位主人真心的陪伴?;蛟S它也想過要做一匹無主的野馬,自由自在地去往想去的地方,但它克服了自己作為一匹馬的天性,認可了人類,認可了蘇德。 安蕎沒忍心看,一手捂著眼睛扭過了頭。 噗呲。 是刀扎進了血rou。 一聲嗚咽后,哈日不再痛苦。 安蕎想起第一夜見到蘇德時,他就是在埋葬一匹早產的小馬駒。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又失去了一匹馬。 三人在寒夜中冷冷等待,將近一個小時后,交警才姍姍來遲。 這里地處偏僻,又是深更半夜,這樣的遲到可以理解。 交警拍照記錄下了情況,核對了駕駛員的駕駛本行駛本。查閱行駛記錄,發現駕駛員已經連續十幾個小時沒有停車休息過。 這是嚴重的疲勞駕駛,交通肇事,駕駛員全責。 警察在和安蕎蘇德交涉的時候,駕駛員便在給車隊的老板打電話,希望老板能來出面處理了。他的保險公司的人更是遲遲不肯過來,讓他拍現場照片留存就行,后續的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安蕎沒管他,簽完了責任認定書,送走了交警,和蘇德一起把馬拖到了路邊。 普通的馬死了,賣給收馬rou的,按rou價處理了,還能多回點錢。而哈日是蘇德從小養到大的馬,自然不會賣給馬rou店。天亮了之后,叫拖車來,將它運回壩上掩埋了它,也算是得個善終。 安蕎正想安慰蘇德幾句,忽然聽鎮上的方向傳來幾聲尖叫和巨響。 她看過去,視線被建筑物遮擋,看不出什么。但沒一會兒,就接到了孫成的電話。 他那邊聲音亂糟糟的,安蕎需要很認真,才能分辨出他在說什么:“小安,警察把那個紅頭發的帶走了。但那個紅頭發剛才在賓館里亂說了一通裴杰的事,現在警察一走,裴杰和王莉莉吵起來,那男的把賓館給砸了?!?/br> 掛斷電話,安蕎看了眼頭頂漫天的星空。 這一夜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 這偏僻小鎮的夜晚,已經許久沒出過什么大事。車撞馬不算罕見,情侶吵架打砸東西也時有發生,但人故意放走馬匹,對于牧民來說算是件天大的事,惡劣程度不遜于出現了偷馬賊。 其實,放走馬甚至比偷走馬更可惡。 偷走了馬,至少還能順藤摸瓜,調查出馬的去處。但像紅發女這樣故意把十幾個馬同時放走的,馬若是頑皮一些,恐怕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天亮之后,整個鎮子,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都在討論著賓館昨夜接待的那個團隊。 本以為是接了個大生意,沒想到,卻惹了自己一身麻煩。 安蕎在派出所守了一夜,一直待到翌日的下午,事情才算有了了結。鬧事的,該拘留拘留,該賠錢賠錢。剩下客人們的旅程還要繼續,由孫成、孫熙和蘇德帶隊,接著走完行程。 她的追風給了蘇德,而她叫了輛拖車,載著她和哈日,提前回了壩上。 孫建發和林芳或多或少都已經聽說了格其鎮發生的事??吹桨彩w和那匹死了的馬順利地回了雙峰村,他們的心終于寧靜了些。 孫熙那小子,有孫成在,他們不擔心。但安蕎畢竟是初來者,他們怕第一次出去帶隊就遇到這么多事的安蕎心里不舒服,特地做了一桌子菜,等她回來一起吃。 飯桌上,林芳問道:“那那個王莉莉呢?就是那個正兒八經的對象?!?/br> 安蕎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以及今天在派出所的情況。說起來,她也有點欽佩:“王莉莉一直都特別冷靜,知道了那個小三的事,就只說了要分手。然后那男的就開始砸東西,邊砸東西邊威脅她,說要是分手的話就要繼續砸下去。到派出所之后,那男的一聽要拘留就老實了。王莉莉什么事都沒有,還跟著孫成他們接著穿越?!?/br> 林芳聽了,嘖嘖贊嘆:“這東北姑娘就是不一樣,做事爽快,不哭不鬧的。男人靠不住,那就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唄?!?/br> “誰說不是呢?!?/br> 想起王莉莉,安蕎還是滿腹的好感。從見到她的第一次開始,無論是被紅發女欺負,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還是和裴杰在賓館對峙,她從來都禮貌又冷靜。 只是安蕎也遺憾,倘若這次出去帶上了攝影設備,把發生的一切都拍下來,倒也能剪輯出一部不錯的紀錄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