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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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韞兮十八歲歲那年,齊湍二十八歲,尹灼三十歲歲,他們在五年前的夏天就結婚了,那年的冬天,尹灼查出來身患絕癥。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偏頭痛后面竟然藏著這么大的問題。 齊湍雖然對尹灼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到底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完全不管是不可能的。她理智地提議他把這件事告訴父母,然后馬上告訴父母,但尹灼拒絕了。 齊湍感到不解,不過這既然是尹灼自己的決定她也不想干涉,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沒有更進一步的感情。況且這樣對尹韞兮也好,她應該不會希望聽到自己哥哥得了絕癥這個消息。 齊湍不準備管,直到尹灼求她殺死他。 “你說什么?”齊湍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對,這種藥可以加速死亡,也可以讓我沒有痛苦地死去?!币谱谵k公桌前的軟椅上,露出淡淡的,滿足的笑容。 “尹灼……”齊湍突然轉身,拽住尹灼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個慫貨不敢面對就算了,還要我來替你承擔?!” “抱歉……”尹灼只能弱弱的道歉,但齊湍聽得出來,他毫無悔意,也沒有真心道歉。 “我不會做的,如果你想去死,就自己來吧,別扯上我?!饼R湍把他的領子一甩,尹灼便重重地摔在靠背上。 等尹灼稍微緩過點氣,他才開口說話,語氣中多了些許懇求,“齊湍,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我早點死,你也可以早點解放。 ” “我說尹灼,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腦子這么不清楚,還是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嚇傻了,”齊湍又轉向窗外,黑云滾滾,大概是要下雨了,“實話告訴你,我確實不想和你結婚,也想過你什么時候如果你出意外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你離婚,但要我親手殺了你,還沒到這種地步?!?/br> 齊湍說完,蹬著高跟鞋就往外走,踩在地毯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齊湍,你喜歡韞兮吧?!?/br> 只一句話,就把齊湍正在飛速移動的腳鎖住。她像是被關進冰柜里,身體周圍似乎散發著半透明的寒氣。她一卡一卡地轉身,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先前尚有血色的臉變得慘白。 她當時還過于年輕,很難掩飾自己的情緒。 尹灼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些許嘲諷與勢在必得,他開口說:“你應該不會希望這件事讓別人知道吧?!?/br> 齊湍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眼里溢出殺氣,在聽完尹灼的話之后,反而冷靜下來,她松開手,抓了那么一會兒,關節已經泛白發酸了。 她故作鎮定輕笑一聲,雙手抱胸強勢地說:“我不會否認這件事的尹灼,但如果你想搞我,你也別想好過?!?/br> “我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只要我們雙方的父母知道就好了,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離婚,那你只能扛著變態的名號替我守寡了!”尹灼瘋了一般吐出這些話,換來的是齊湍的沉默。 …… …… “好,”齊湍哽咽了一下,昂起頭睨著尹灼陰險狡詐的臉,“你贏了,我會給你下藥?!?/br> 尹灼瞬間展現出令人作嘔的笑容,他向齊湍伸出手:“合作愉快?!?/br> “見笑了,”齊湍并沒有理會這只架在半空中的手,嘴角擠出一個笑容,那弧度像一把新月刀,已然把尹灼千刀萬剮,“我不喜歡和死人接觸?!?/br> 說完,她甩起頭發就走,在門口突然停下。 “對了,我會加大劑量,讓你快點死?!?/br> “多謝?!币谱焐喜桓适救?,笑著調侃,在齊湍徹底消失在視線范圍內時,過度疲勞的嘴角終于垮下來,連帶著從眼珠子里流出的苦澀液體。 第二天,齊湍往尹灼的辦公桌上丟了一份合同,里面把兩個人之間的權責寫得清清楚楚,當然,基本上都是齊湍的權利和義務,畢竟一個死人也不需要這些。其中包括尹家產業由誰接管,如何安置尹家父母之類的。 …… “一個月以后,你哥就死了,當時鑒定為自殺并沒有問題,這是事實?!饼R湍講完這個故事后,反而更加冷靜,先前臉上的眼淚在如此潮濕的環境下都風干了。 反倒是對面的尹韞兮,聽完這個故事后,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眼眶腫了一圈,像被蚊子叮了一樣。她捂住臉,掩耳盜鈴般認為這樣齊湍就看不到她的眼淚了。 “兮兮……你別難過……”齊湍想挪開尹韞兮的手,尹韞兮卻在二人肌膚接觸的那一刻跑走了,齊湍不敢耽擱,立馬從浴缸里爬出來穿衣服,她憂心忡忡地看著尹韞兮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她是不是又搞砸了? 尹韞兮沖進自己房間鎖上門后就脫力地滑倒在地上,可惜齊湍已經給地板鋪上了地毯,即便是摔在地上,也感受不到痛苦與冰涼。這正是尹韞兮現在所需要的,她需要外界帶來的痛苦來抽離她內心的痛苦。 手拍在地毯上,帶著濕潤氣息的手吸附無形的灰塵,尹韞兮顧不得臟,用她那雙沾滿塵埃的手揉搓布滿淚花的臉。 她想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齊湍在欺騙她,是齊湍為了逃避自己的罪責才編織出來的謊言。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內心卻傾向于相信。她為什么會想要相信呢?明明齊湍才是那個大騙子??!騙了她,騙了她的家庭那么多年。但現在,就因為齊湍用了真摯的語氣講完一個她從未知曉的故事,她就想立刻拋下對親哥哥的感情,去相信一個殺人兇手。她的哥哥是多么好一個人,怎么會選擇自殺? 怎么會這樣呢?尹韞兮對自己感到陌生。她本來只是因為這個故事而哭,但很快,變為為齊湍而哭。抽泣的聲音在載滿回憶的房間里回蕩,讓這間房再添加一筆悲傷的色彩。 “咚咚……”柔弱的敲門聲響起。齊湍很少這么溫柔地敲門,發現里面的哭聲后,她問:“兮兮……你還好嗎?” 尹韞兮交迭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脆弱再溢出來一點,至少不能在齊湍面前表現。她想讓齊湍趕快走,可悲傷到極致,痛苦到頭疼欲裂時,她根本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兮兮……我知道真相對你打擊很大……但很抱歉,這就是真相……”喝醉的齊湍不僅思路清晰,脾氣還意外的好,并沒有像平時那樣,一言不合就闖進去,而是在外面苦口婆心地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