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偌大的忘憂山宛如空虛的囹圄,世俗困住了本想游蕩不羈的魂靈。 蕭景千清楚的認識到,花顏的父親肯定說的是她這種天天“游手好閑”的人。 “好吧,”蕭景千同情的看向花顏,托腮回憶起當初蝴蝶翻飛身側的畫面:“就著那位晏娘子沒來,你現在想看見很多很多的蝴蝶嗎?嘖嘖,那場面真是好看啊?!?/br> 花顏不禁誘·惑,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蕭景千蜷起腿,伸起一只手:“拿張宣紙,半張就行。再來根樹枝。對了,拿當初我摔下來的時候掉的幾根就可以?!?/br> 花顏蹙眉:“難道還要用宣紙?” 蕭景千故作神秘的一笑:“這是絕活,一般人都看不到呢?;伳憧墒切疫\兒?!?/br> 花顏照做,遞給她一張宣紙。 蕭景千將其隨意疊了一疊,輕巧一撕,在上面戳了一個小洞。她咬下衣服上的一根長長的細線,三下五除二將細線穿過小紙片與木棍,將其拴在了一起。 花顏捏著那張薄紙,更為疑惑了一些:“這……” “嘿嘿,好戲在后頭呢,睜大眼睛看好了!”蕭景千指尖刮過花顏的鼻梁。 沒等花顏反應,蕭景千縱身一躍,從石頭跳將下來,一手隨意著揮著那根木條,張牙舞爪的跳躍著,幅度無比夸張,宛如小道士在神壇初次作法,莫名讓人覺得好笑。 半晌也不見蝴蝶飛來,花顏掩面輕笑:“一會兒蝴蝶該被小白jiejie嚇跑了?!?/br> 蕭景千鼓足干勁,興致勃勃的說:“稍等片刻,一會兒就可以看到盛世奇景了!” 花顏依言乖乖站在原地,日高人渴令人昏昏欲睡。 “來了來了!花顏你快看!”蕭景千興奮至極。 花顏猝一睜眼,看到蕭景千在原地打轉,青絲隨風輕柔的帶起,她游刃有余的揮舞著木條,五六只白色的蝴蝶翻飛在她的身邊,隨著她的手而躍動—— 她的腿傷未愈,跳起來顯得許些笨拙。 花顏輕輕一笑:“要是這么快的揮,估計蝴蝶能過勞致死?!?/br> “哎呀,一會兒蝴蝶發現被騙就會自己逃跑的?!?/br> 蕭景千用余光瞥到花顏的笑容,她將那木條塞到花顏的手中,急不可耐的握住她的手掌,輕輕揮起木條。 “對了,就該這樣多笑笑,”蕭景千赧然,“不笑臉就會皺巴巴的,多笑笑才好看啊?!?/br> 花顏一怔,額前的碎發輕輕飄起。 蕭景千專注的幫著花顏揮著木條,動作比方才疾風驟雨般的舒緩了許多,更多的蝴蝶飛過花顏的指尖、衣袖,流連過她發梢—— 可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花顏的神情。 原來先生講的《踏莎行》中“霧失樓臺,月迷津渡”之時,山窮水盡時也會有人也想解救囚籠的鶯鳥。 這是花顏第一次知道—— 蝴蝶的薄翼是柔的。 體寒的人被握過的手也會很溫熱。 原來自己也會怦然心動。 第7章 花木雕 蕭景千塞進花顏懷里一個粗制濫造的木雕。 木雕很丑。從木雕頭上的木簪可以很勉強能看出這雕的大抵是個女人。 木雕女人笑容十分僵硬,還是瞇瞇眼,活像欠了別人八百年的債一般。而女人頭上的簪子宛如丐幫幫主打狗棒般的存在,手上捧了個不方不正又叫不出什么名堂的東西,可謂是十分的不協調。 “……”花顏與那木雕面面相覷,一時竟無語凝噎。 “看看這個東西,是不是開心許多?”蕭景千嘻嘻笑道。 “這雕的……是我?”花顏指了指手中奇丑的木雕,又指了指自己,一時間陷入無盡的疑惑之中。 花顏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我真的有長成這副模樣嗎? 銜著金湯勺出生皇族的她雖說是深居林中,授書的私塾先生都是皇上特地欽定,見得也都是閨閣小姐的物件,不是金盤銀匙、唐三彩雕塑就是綾羅綢緞,倒是頭一次見如此粗制濫造的小物件,要說新鮮,還真是挺新鮮。 “是啊?!笔捑扒呐男馗院赖卣f。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伩粗娉鬅o比的雕塑兀自感嘆道。 “是雕了多久呀?”花顏不經意問道,把小木雕翻了個身,伏案觀摩。 “我整整雕了得一個晚上呢!結果實在是太困了,然后就沒有雕完?!笔捑扒嗳嘧约旱念^,有些慚愧地垂下頭。 蕭景千不禁打了個哈欠,悻悻然道:“真是的,都怪那只破斑鳩鳥,擾我清夢?!?/br> 雕了一個晚上…… 是說為了給她“賠禮道歉”,蕭景千她特意雕了一個晚上嗎? 花顏有一點后悔方才逗蕭景千的玩笑,趁勢握住她的手,關切問道: “你到底疼不疼呀?” 手指上一道道的血痕,深淺不一,都說十指連心,又怎么不會痛呢。 花顏好一陣心疼。 蕭景千一瞬將笑聲止住,她猛的抽離花顏的手掌,旋即肅清一聲,避過她的眼神,尷尬地回復道: “這……這有什么好疼的?我們在草原天天雕這個,都習慣了?!?/br> “草原?”花顏狐疑道。 真的是天天雕嗎? “就是漠北??!”蕭景千一陣興奮,眼中冒起精光,“漠北那里有漂亮的天寶花,也有熱血鏗鏘的號子,更有一輪賽過清池的圓月,比這里不知道好看的多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