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人了!快給老子滾開!” 而那馬車夫仿佛未曾聽到勸阻一般,拉著韁繩任憑馬車橫沖直撞,馬匹像是受驚肆無忌憚地向前奔跑—— “咳咳咳?!避囕啍嚻鸬哪酀{也濺上了蕭景千的白衣氅上,在馬蹄揚起的滾滾濃煙中她肅清了嗓子,無暇顧及身上的泥濘,轉身遙岑遠望去。 錦簾的馬車,鏤著銀花的珠簾……莫不是什么王權富貴的人家?蕭景千心緒驟亂,而就在馬車留下的車轍之上,她抬頭之時突然發現了一絲異樣。 就在她低頭避開馬蹄帶起的塵埃時,她突然發覺一段破裂的錦帛在空中緩緩飄落,正好落在蕭景千的船鞋前。 “這是什么?”蕭景千狐疑地問道。 難道…… 蕭景千目不轉睛看塊錦帛,拽了一下身旁人的衣袖,緊接著看向前面卷起滾滾塵埃的花轎:“老棠,你有沒有覺得……這馬車有什么貓膩?” 在濃煙中搞不清方向的蕭棠也是一頭霧水,眼神游離:“小白你說什——” 撕裂的錦帛象征著什么呢?馬車夫面容兇煞,無緣無故飄出的帛絲,還有瘋狂的紅鬃馬……又說明了什么呢? 未等身旁的蕭棠反應過來,蕭景千眼神忽然明亮,她一個箭步毫不猶豫地向馬車沖了上去。 ——希望還不算遲! “小白,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蕭棠震驚道。 這要傳出去,蕭家的小千金今天把某大戶人家的馬車給毀了,這名聲哪還要得?誰知道蕭景千她今日又想闖出什么禍端,萬一這馬車里的是哪位朝廷重臣的話……蕭棠背后冷汗直流。 蕭景千的光榮事跡這回真是又要傳遍京城了。蕭棠扶額無奈。 “抱歉老棠,今天景千她還得任性啦!”蕭景千轉頭赧然一笑。 不待她兄長追上,蕭景千咬緊了牙,飛也似地追趕上去。她使勁全身氣力將方才那斷裂的海棠木一踢,那圓木徑直沖向那瘋狂奔跑的紅鬃馬。 正如蕭景千所料,那圓木碰到京畿大道上的一塊巨石,“通”的一聲,海棠木應聲彈起,直沖馬車而來—— “什么礙事東西??!”看到直沖面門的圓木,馬車夫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拉起馬車便是要調轉回頭。 蕭景千一看形式不妙,瞳孔猛然一縮。 糟了!這要是傷及馬車里的人…… 她沉了沉氣,向后退了幾步,牟足了氣力大喝一聲,足下翻轉,小腿微微勾起,整個人騰空而起,朝那圓木直直踹去—— 這還是她以前教訓地痞賴子的那些小伎倆,她用的是巧勁兒。雖說是雕蟲小技,一用一個準,而且她因為這個還救過出不少小叫花子,她因此以此為榮。 蕭景千得意地挑了一側眉,略顯稚氣的臉上顯出三分英氣:“想在你景千meimei眼皮子底下搶人?今兒個耐刀十八里地里,可沒人要你個耍浪濤的!” 那海棠木被這臨門一腳弄得傾斜了角度,掉頭換了方向,砸向那驚慌的馬的腳下。 “哪里來的野丫頭壞我大事!” 那馬車夫轉向不利,被海棠木落了個正著,受驚的紅鬃馬徹底因這一擊而驚惶,換得人仰馬翻的幾句。雖是馬兒失了蹄鐵,還是一瘸一跛的奔向了集市闌珊之處,最終不見了蹤影。 馬車轟然破裂,檀香木片與金銀飾物支離而碎,那馬車夫正好也壓在馬車之下。 “嗚!嗚??!” 馬車中灰頭土臉的少年被捂住口鼻,婆娑了淚眼,猛烈的跺著馬車的殘片,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惜身形孱弱,被木條掩埋并無人發覺。 看來還活著。蕭景千捂著自己的胸膛,緩緩舒了口氣。 “要不要救人呢?”蕭景千看著廢棄的花轎遲疑許久。 看著這小孩子怪可憐的。 蕭景千忽然想起蕭棠方才無心的一句:“你每作出的一個決定,就是為你的命選了一條路?!?/br> 自己的命既然自己注定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選擇給別人放一條生路? 蕭景千咬了咬牙,拉起那瘦小的少年的手掌,趁著馬車夫還沒有回來,立即擲出了幾個字:“快跟我走!” 透過凌亂的發絲,一雙清澈靈透的眸子正盯著蕭景千少年心有余悸地看向蕭景千,眼中依舊驚恐萬分,對蕭景千那伸出的手掌,猶豫了許久也沒有去接,而是緩緩的放了下來。 刀疤臉的大漢匍匐了許久,應是方才大腿被海棠木砸的不輕,他啐了一口混著泥沙的痰水,朝著蕭景千罵道: “你這小兔崽子……壞我好事!看老……看老子不扒了你這小兔崽子的皮??!” 大漢狂斥著,繼而怒睜了雙眼,費力地從殘垣之中抽出了一只刺青手臂,將兩指一并放在嘴前,吹出一陣刺耳的號子。 也是要搬救兵來整治蕭景千嗎? 蕭景千內心也是慌亂無比,幾乎都要暴跳而起,她對那少年焦急地說道:“快??!快接??!” 那少年看著馬上要站起來的大漢,咽了咽口水,下定決心似地接了上去。蕭景千握緊了那雙手拉起那少年就是一陣猛沖。 “追!就是那個白衣裳的女娃娃!” 聽到大漢的號聲,大地劇烈的震動起來,一大批攜著刺刀的人從四方趕來,為首的藍衣青年人大喝一聲,運起輕功從屋檐瓦片上跳將而下,舉起一把極長的大樸刀。